阮奕闭了闭眼,用力攥紧手指,没有说话。
陆炳辰自顾自地说:我在给你准备礼物。他又说,你问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阮奕忍着无法言说的酸涩,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不要。陆炳辰长睫颤了颤,拥着阮奕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怕你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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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陆炳辰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得阮奕心脏颤抖。他站在那里,听着陆炳辰用一种仿佛痛到了极致,委屈到了极致,脆弱到了极致的声音问他:你怎么不喜欢我呢?
只觉得肝胆欲裂。
为什么不喜欢他?
阮奕空洞地想,他该怎么回答?难道要把上辈子那段经历一五一十地给陆炳辰重复一遍吗?告诉他,他曾经是喜欢的,曾经很喜欢过,但他掏心掏肺犹嫌不足的爱,最后换来了什么?
上辈子,他其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对陆炳辰付出了爱,就一定要收到回应。他也并不是看不出来陆炳辰对待他时那种藏得很深的漫不经心。但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够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所以,在选择爱上陆炳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选择了接受这个人的全部。
他知道陆炳辰就是这样。这个人或许一生都不会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停留,更不会让自己的心被谁牵绊。他跟陆炳辰在一起,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
那时候他觉得,人生在世,有这段经历,就算没有结果,也是难能可贵。
他什么都想到了,也早早提醒自己不要陷进去。
陆炳辰给他最致命的一击,从来不是没有回应他的爱,而是他骗了他。
他用那么多似是而非的细节让阮奕以为,这个人的心里是有他的,这个不会爱人的人,在慢慢学着把他放进心里。他相信了,他一头陷了进去,到最后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上辈子最后那段日子,他才明白,陆炳辰早就看出来了,看出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抽身而去的准备。这让陆炳辰不高兴了。他那么一个骄傲的人,那么一个从出生起就被众星捧月一样养大的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轻慢。他要他全心全意,要他死心塌地,要他毫无保留地把这颗心交给他。
虽然对这颗心,他既不珍惜,也不稀罕。
阮奕望着陆炳辰那双漆黑的,水光亮得让人揪心的眼睛,千言万语哽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他怎么能让陆炳辰知道,他拒绝他,跟什么喜欢不喜欢毫无关系,而是因为他吃够了教训。
这个教训太惨痛了,足够他这一辈子,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阮奕把陆炳辰扶上床,自己没什么睡意,索性走出房间,在客厅摁亮了一盏小小的台灯,从书包里抽出几本练习册,开始刷题。
可他现在根本不是能刷的进去题的状态,写了一会儿就放下笔。又听见屋里响起细碎的声音。
那响动是从卧室传出来的。阮奕按灭了台灯,准备进屋看看。
他刚走了两步,卧室门就打开了。
陆炳辰靠在门框上,揉着眼睛,小声道:我好渴。
这是酒还没醒。
阮奕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去给他接了杯水。
虽然没开灯,但外面路灯渗透进来的光线已经足够用了。阮奕从保温水壶里接了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把杯子递给陆炳辰。
陆炳辰捧着水杯,歪过头,盯着阮奕带着一点水光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
阮奕倒是没有留意他的视线。其实,他整个晚上都一直刻意在躲着陆炳辰的目光。因为那双灼亮的眼睛,陆炳辰所有的情感都明明白白地写在里面但阮奕不想理解,甚至不想看见。
他闭上眼,感觉心脏深处像凭空长出了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盘结的腔管。
陆炳辰那专注的,充满了期许和渴望的目光,直白地落在他身上。阮奕都不用去看,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热和重量。
在今天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陆炳辰对他会是认真的。
怎么可能想得到呢?这个他曾经耗尽了一切去爱,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居然,在他背负着那些过往的伤害,斩断了昔日的纠葛,带着再也不会重蹈覆辙的决心回到开始,想要重新来过的时候,会认真地对他动心。
阮奕看向窗外,那撕扯着树冠的狂风,好像也吹进了眼底,吹得他眼珠生疼。
以前,他把陆炳辰看得最重的时候,陆炳辰对他不屑一顾。现在他不看重了,他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了,陆炳辰反而因为他的冷漠,抗拒,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而真的陷了进去。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啊。
阮奕简直想不出,到底是上辈子那个被陆炳辰伤透了心的自己更无辜,还是眼前这个一无所知,却被前世恩怨连累的陆炳辰更无辜。他只觉得前生今世,就像纠缠不清的乱麻,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满腔都是难以形容的滋味,陆炳辰却并不知道。
他喝了两口水,又往阮奕身边靠过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那双被醉意浸染得一片朦胧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然后满足地眯了起来。
阮奕看着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怜悯。
陆炳辰的手试探性地往上动了动,看阮奕没有反应,又慢慢移到他背上,把阮奕抱进怀里。
或许就是因为怜悯,阮奕没有立刻推开他。
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声像一起一伏的潮水,静悄悄地流动着。
陆炳辰小声说:我想吃蛋糕。
没有蛋糕。确实没有,大蛋糕让李可带走了,小蛋糕他拿去送人了。
你有。陆炳辰难受地指责他,你给别人吃,不给我吃。
他越说越难过,哀哀地垂下眼:你知道是我的生日,也不给我。
阮奕觉得不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所以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炳辰又悄声问:你是不是想许愿?
什么?
因为你没有开灯。陆炳辰的眼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扫视了一遍,不开灯,是因为要点蜡烛。点蜡烛,是因为要许愿了。
这个人似乎还觉得自己的逻辑非常自洽。
阮奕沉默了几秒钟。他突然想起上辈子陆炳辰给他过生日的时候,确实每次都要先关上灯,然后点蜡烛,再让他许愿。但是这种事物链是能倒着推的吗?
阮奕不想跟喝醉的人计较逻辑,抬起手按开了台灯,以示回答。
一团暖黄色的灯光亮了起来。
过了五秒,陆炳辰啪地把灯按灭了。
然后他慢腾腾地伸出手,带着某种暗示性,轻轻拉了拉阮奕的手指。
阮奕问,你想干什么?
陆炳辰不答话,只是勾住阮奕的手指,更用力地往下拉了拉。
他把脸埋在阮奕看不见的地方,像突然变成了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动物,沉默却固执地拉一下,又拉一下。安安静静,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