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把陆炳辰你是不是有病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
陆炳辰秒回:[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阮奕诚实地说:[想把你手机砸了。]
陆炳辰:[不好玩吗?]
他记得阮奕还挺喜欢的。上辈子跟阮奕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阮奕每天都要看两三篇这种稍微有点智商的人看了都会觉得被侮辱了的玩意儿,美其名曰减压。这些文章全是他找人写的,千字三千,专门为阮奕定制。本来以为能投其所好,顺带没准还能给阮奕洗个脑。
结果,原来现在这个年纪的阮奕不好这口啊。
陆炳辰有点郁闷。
中午放学,阮奕跟林鹤来一起去了食堂。他在炒菜窗口点了一份铁板牛柳,一份水煮鱼,一份叉烧加虾仁的双拼滑蛋,两人找了个靠墙角的桌子坐下。
林鹤来手足无措:不用你请的,我还有钱
阮奕看着这一桌用学校食堂的水准来看相当豪华的午饭,微微一笑,语气却认真:这种规格的午饭,我请你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保守估计,那群人今天从林鹤来手里敲了两百块。阮奕的目光从桌底一划而过。林鹤来脚上这双鞋他以前也买过,一百出头,看前掌边沿有脱胶黏合的痕迹,应该是经常穿着踩过雨地,鞋底离胶之后拿去修过。一双一百多一点的鞋,穿成这样了还在穿,基本就排除了生活线远超小康的可能。
对这样的学生,两百块基本不可能来自零花钱,大概率是从这个月的生活费里出的。学校食堂里份饭一般的八块,最贵的十二,两百块够他吃大半个月了。
阮奕放慢声音:我的意思是,就算那些人真把你的钱都拿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所以别有压力。
林鹤来夹起一块鱼片放进嘴里。半晌,他轻轻笑了:阮奕,谢谢你。
林鹤来住校,吃完饭就回了宿舍。阮奕则循着脑子里残存的印象,拐进六中旁边的一条巷子。在一串贴着花花绿绿海报的饰品店里找了半天,终于看到那家收旧书的摊面。
这家店风格俭朴得令人发指。没有店名,门口竖了一块掉漆的黑板,上面写着:图书论斤卖。
走进去,柜台后面的方墩上坐着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少年。
阮奕一怔:原劲?
原劲抬眸,凉悠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复又低垂下去,手指了指南边那个墙角:刚收的书,比架子上摆的新。
阮奕蹲下来翻书,一边顺手给他摞起来,最后挑出了从高一到高三的数学课本,两本数学竞赛的教材和一套自主招生套题。
不知道是上一届哪个学生买的,除了封皮有点皱,里面干干净净,连个墨点都没有。
原劲把书放在电子秤上:抹零,十块。
阮奕付了账,原劲却并没有把书递出去,而是冷淡地注视着他。
或许因为不常说话,原劲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离林鹤来远点。
阮奕挑了挑眉:为什么?
原劲面无表情:管不了的闲事,你就别去掺和。
第9章
晚上下自习,阮奕照例又在教室里多留了几分钟,把今天上课的内容飞快地翻了一遍。
他刚合上书本,就接到二姑的电话,阮奕,李可她们学校明天搞活动,要家长去参加,我跟你姑父现在都在外地办事,你有时间替我们去一趟吗?
没问题。
二姑又关心了他几句才挂断电话。没过一会儿,李可发来视频邀请。
阮奕:二姑跟我说了,明天我陪你参加学校的活动。那个活动具体是干什么的?
是学校搞了个家校的联谊汇演,要学生带着家长一起看。演出上午九点半开始,九点学校开大门让家长进场,我到时候就在礼堂的进口等你。演出的时候你坐我旁边,负责拉高我们班家长群的整体颜值。对了哥,我手机现在掉电特别快,你给我带个充电宝过来,再带点吃的!
还要什么吗?
不用了。李可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哥,你能早点到吗?上次你穿白t配牛仔裤给我送饭,我们班好多女生都迷死了,都说你就是校园漫里的男神。
片刻,阮奕淡淡地问,李可,你是什么时候告诉二姑学校有活动的?
啊?啊李可突然结巴了,就昨、昨天啊。
你们附中应该一开学就把这学期的校历发下来了吧,你早知道明天学校有活动,怎么没跟二姑说?你要是说了,她肯定会把别的事都推了,推不了也会改到不冲突的时间。
李可就知道瞒不过她哥,但是被揭穿了还是有点尴尬。她拧了拧眉毛,垂头丧气地说:可我想要你来嘛。如果跟我妈说,她肯定会让我别影响你学习哥,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她要是知道我是故意不想让她来,肯定又要骂我没良心。但我就是想让你来,你都好久没去学校看过我了。
阮奕轻叹了口气:吃的除了老三样,蛋黄酥,酸奶泡芙和卫龙辣条,还要别的吗?
还想喝奶茶,我们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要一杯半糖的蜜桃乌龙鲜奶茶。李可笑嘻嘻地说,哥哥你真好!
阮奕挂了电话。
他走进学生公寓的小区。
这里以前是棉纺厂的家属院,后来因为靠近六中,大部分都出租给了学生。里面有将近十栋楼,阮奕租的房子在最角落的一栋,这一栋比较老,租金比其他房子都便宜。
他正要走进楼梯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咳。
阮奕一回头,就看见陆炳辰站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榕树旁。这棵榕树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树了,枝叶葱郁得看一眼都拢不住。清冷的月光从叶缝中洒下,落在陆炳辰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他眉骨、鼻梁和下颌的线条。阮奕一直都知道陆炳辰有多好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为这一眼微微失神。
陆炳辰勾了勾唇,他就知道阮奕喜欢他这张脸。
他走过去,偏了偏头,明知故问地说:看谁呢?
好看吗?
隔那么远哪儿看得清楚,近点呢,像这样?
靠得很近时,可以看见陆炳辰的瞳孔是纯净的黑色,就像宇宙中最遥远瑰丽的星系,人看见的只有无垠的黑,却能感受到那种黑暗最深处惊心动魄的绚烂。
阮奕移开目光,行了。
陆炳辰:不嘛,你再看一会儿,我又不要钱。
他又在撒娇。轻轻的吐息就像蜻蜓点水,或者彩蝶戏花,拂过耳畔时仿佛带动起了奇异的震颤。
阮奕忍了忍,又忍了忍,说:你站远点。
陆炳辰早就习惯了阮奕现在对他只有三秒好脸的态度,也不生气了,似笑非笑地往后一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天跟你告白的时候,我其实心里给自己划了个线。陆炳辰伸手比了个3,三个月。这种每天都能看见你,但是连你一根毛都碰不着的日子,我最多能忍三个月。再长了,真忍不住。
阮奕说:怎么,我要是三个月还不答应,你准备怎么办?我要是这辈子都不答应,你还想干什么?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
陆炳辰猛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