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房间里的许星然奋力挣扎了起来, 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原本沉稳冷静的面容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红。
“你玩得太过火了——”
k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只有过火了,你才会释放自己的天性。”
束缚带看着不会弄伤手腕和关节, 但它的强度是经过了千万遍试验的,无论是多么强悍和优质的alpha, 它都能稳稳地将人固定在那个地方。
“额——”
许星然已经爆发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连脖子上的血管都爆了起来。
房间里的信息素感应装置显示浓度在瞬间到达了正常alpha的十几二十倍。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看着这一幕的k声音拖得很长,他似乎很费解许星然对安澜的执着, 却又不明白许星然为什么不肯安澜变成omega。
许星然还在挣扎, 这时候有戴着口罩的人进来, 抽取他的血样。
过量的血液离开身体让许星然变得虚弱,发丝和着汗水垂落下来,许星然抬起脸来冷冷地看着给自己抽血的人。
充满威压的气场蔓延开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alpha竟然有这样强大的气场,两个抽血的beta被他的视线压迫到抬不起头来。
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肖宸死死地扣着安澜的手腕, 将它们压在枕边。
他的目光逐渐失去焦距,像是在虚空之中热切地渴求着什么。
“肖宸……肖宸你再不给老子清醒过来, 我们连同学都没得做了!”
现在不是留情面的时候, 安澜狠狠地用膝盖撞击向肖宸的小腹,但是年轻alpha强而有力的体魄硬生生扛下来, 甚至纹丝不动。
原本总是三分嘲讽七分倦怠的表情充满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欲。
肖宸缓慢地低下身来,他的鼻尖触碰上安澜的眉角。
就像是某种试探,从他的眉角缓慢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来到他的下巴, 看似轻柔地向上抵着,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就像是一头按耐着捕猎欲望的猛兽, 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奔袭而出,撕碎一切活物。
安澜侧过了脸,他打算专注起来,释放信息素给予肖宸警告。
但是没想到肖宸却用恳求的语气说:“别走……也别害怕我……我需要你。”
安澜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肖宸扣住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他紧闭着的眼睛甚至于牙关都咬得很紧,正在抵抗着他的本能。
肖宸就像流浪了许久的野兽,一点一点被疲惫压垮,趴在了安澜的身上,他紧紧地抱住了安澜。
他的手臂很用力,安澜被他勒到快要无法呼吸。
但是安澜能听见他强烈鼓动着的心跳,他的血流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就像厚厚的茧,把安澜包裹了起来。
安澜集中起了精神,回忆着那一天顾砺羽教他用信息素压制肖楠的方法。
他必须要反抗,折在任何敌人的手里都行,但这个人绝不能是肖宸。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构筑着那一个并不存在的靶子,他即将全力释放自己信息素的时候,肖宸整个蜷缩了起来,脑袋埋在了安澜的颈间。
安澜听见了一阵用力的呼吸声,是肖宸在闻他的信息素。
那是一种得到满足的声音,肖宸的手转而扣住了安澜的脑袋,手指伸进他后脑的发丝里,轻轻拽着像是怕弄疼了他,他沉热的气息贴着安澜侧颈的动脉,一遍又一遍地呼吸着。
“对不起……”肖宸沙哑的声音响起。
安澜缓慢地抬起了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我不想碰你……不想那么对你……但是我办不到……”
安澜摸了摸肖宸汗湿的后脑勺:“你办的到的。我相信你。”
没有再继续躲避着他,安澜的脸颊再肖宸的额头上碰了碰。
“你不知道我的脑海里有多少可怕的想法……我想撕碎你……想毁掉你……还想要拥有你……”
安澜顿了一下,他当然明白肖宸所谓的“拥有”是什么意思。
“那是他们给你用了药,让你进入了易感期。你只是被自己的本能左右了而已。”安澜放轻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安慰着肖宸,比起担心自己,此刻的安澜更加担心肖宸。
不知道对方给他用了什么药,也不知道药效有多久,到底要用什么方法肖宸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难道真的要标记吗?
“如果真的能就这样被本能左右就好了……”
肖宸放开了安澜,侧过身倒向了另一边,他背对着安澜,蜷了起来。
安澜看见他的肩膀在颤抖,甚至能听见他骨骼里发出的声响。
“离我远一点!”肖宸冷声道。
一向强势的肖宸却像是受了重伤的野兽,拼了命地要挤进别人看不到的缝隙里去。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肖宸在啃咬自己的手,想要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但是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秘密,不会有任何缝隙让人隐藏。
那个神经病,说不定正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看着他们。
安澜忽然想起来,当初肖宸因为被过量使用阻断剂而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是听着苏颂凝的歌清醒过来的。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你。就算我关上门,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挣扎。”
安澜侧过身,从后面抱住了肖宸。
就在安澜收紧怀抱的那一刻,肖宸就像过了电一样,猛地颤了一下。
“……滚啊!”
他胳膊向后想要狠狠撞击安澜,但是却又在撞上的那一刻心软收了力气。
“你以为……进入易感器的alpha是过家家吗?你不要……不要高估我的忍耐力……也不要高估你自己的力量……”
“我没有任何的力量,除了陪着你。”
安澜的手捂住了肖宸的眼睛,温热的掌心让肖宸一动不动,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被抓住了。
“不要去想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不要去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要去想你的身体很热或者你的心里有火在烧。就听我的声音。”
肖宸憋出了一抹苦笑。
“你的声音……才是毒药。”
饮鸩止渴,最是要命。
“这城市有千万盏灯火,比天上的星河还明亮,它在流动啊,它在等谁啊,还没开始心有灵犀,还没看懂你的颜色,这座城市啊……就暗淡了啊,这座城市啊,就枯萎了啊……”
安澜的声音很轻,一开始肖宸根本不敢听他的声音。
可渐渐的,渐渐的,肖宸忽然明白,安澜唱的就是苏颂凝最后的遗作《沉默的城》。
“你那么明亮啊,那么擅长做自己,年轻的我看着你啊,就像看着温暖的梦……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啊,我再没见过你,你在另外的人生里啊,我在彼岸看着你……这座沉默的城啊……终于变成了泛黄的旧诗篇……”
肖宸颤抖得更加厉害,喉咙哽咽着啜泣起来。
他习惯了坚强,哪怕那一天他会到了家,看见妈妈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美的那条裙子,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他的心被刺穿了,可是他无法让眼泪落下来,因为妹妹马上就要回来了。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带着肖乐去很远的地方骑自行车。
从此以后,没有人安慰他,没有人保护他,他必须挺起自己的背脊,昂着高傲的头颅,他不怕皇冠掉下来,因为他从来不曾拥有,他只是怕眼泪落下泪,被妹妹看见,被对手看见。
当所有的善意都无法辨识目的,当所有的笑脸都别有所图,肖宸第一次感觉到最美好的东西,是一个套着招财猫手机套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