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顾砺羽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等待, 但是……同学也好,朋友也好,家人也好, 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当对方努力和承受压力的时候,就算不能并肩作战, 至少让他知道有人关心他的结果吗?
“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吧。您去忙。”安澜笑着说。
“可是……主任让我陪着你。”小护士犹豫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安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都快八点了,您不换班?还是没有其他病人需要照顾啊?”
“你这个学生……”
“您要真对我好, 把抽血的技术练练?”安澜凑近了露出坏坏的笑容。
“讨厌, 我打你哦。”小护士的脸都红了。
安澜故意把脸凑过去, “你打,你打,我给你打。”
小护士无奈地说:“你非要等你的同学, 那我去给你找吃的。我那儿还有面包和牛奶,吃吗?”
“吃啊吃啊!你真的是最美的天使!”
安澜就靠着墙,坐在书包上, 抱着模拟卷子一边刷题一边啃面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层楼太安静的缘故,安澜也比以往要更专注, 一转眼, 老师布置的三套模拟卷子他都刷完了,大答题都做出来了, 然后赶紧打开微信群,跟其他同学交流答案。
乔初洛的那个omega群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未读信息都有几百条了。
安澜点开来,从最初开始看起, 群里的消息让他完全愣住了。
[你们看到今天下午的大新闻吗?顾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顾云礼在医院里信息素暴走,导致整间医院紧急疏散!几十名alpha病人受到影响, 需要接受特殊治疗!]
一条新闻链接被甩了出来。
[顾云礼不就是我们校草的老爸吗?这条新闻里不是说顾云礼在十几年前因为车祸受伤,卸任了董事长的职务,去疗养了吗?传说他是成了植物人……对不起校草,我不是故意诅咒你老爸……]
[你这看了这新闻还不明白?a值越高就越接近疯子!极端、控制欲强而且不容反抗!顾云礼肯定是疯了,而且早就疯了!所以疗养之名其实是关禁闭!这也是对校草和校草妈妈的保护,占有欲过强的alpha连自己的孩子都会视为抢夺配偶注意力的敌人。]
[老天爷……好阔怕。]
[怪不得今天校草请假,肯定是处理他老爸的事情去了。]
[好想给校草一个爱的抱抱。]
[搞不好你抱校草一下,就被他的信息素杀死了。校草的信息素浓度肯定也很高……]
言下之意,顾砺羽也有发疯的可能。
安澜看到这里,他能理解同学们的担忧,但是顾砺羽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同学,他对其他同学保持距离的原因搞不好就是不想伤害自己在意的人。为什么不能对顾砺羽多一点信任和理解呢?
安澜总是想睡觉:[我相信校草的自控能力。顾云礼是顾云礼,校草是校草。从他成为我们的同学开始,我从没有见过他伤害任何人。]
回复完这一句,安澜就不打算再看这个群里的消息,而是专心致志写卷子。
“吱呀”一声响起,安澜身旁的门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安澜的心头一颤,侧过脸抬起头,就看见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顾砺羽垂着眼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的眼底有一瞬的惊讶,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安澜他就会消失不见。
“等你啊。你今天又帮了我一次。”安澜立刻笑了。
顾砺羽的脖子两侧有发红的痕迹,像是被人狠狠掐过。
整间医院,会做这样事情的人,除了被alpha管控委员会带走的顾云礼,其他人应该都做不到。
那个人是顾砺羽的父亲,在他生日这天选择了伤害他。
安澜低下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把卷子拿开,另一只手正要撑地起来,但是顾砺羽却弯腰扣住了安澜的手,轻声说了句:“医院的地别乱摸。”
说完,很轻松地就把安澜给拽了起来。
“你不饿吗?”顾砺羽一手拎过了安澜的书包,另一手把他的模拟卷子塞进了包里。
“饿了。”安澜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咕噜一声。
“那怎么不去吃饭?”顾砺羽又问。
“……我想请你吃饭。”
“太晚了,不需要非得今天。”顾砺羽拎着自己的书包,另一手把安澜的书包挂在肩膀上。
安澜忍住了没说,自己的书包被垫在了医院不怎么干净的地上,你现在把我的书包挂肩膀上,你满背都是医院地板上的细菌。
“我就想着你出来的时候肯定会饿。请人吃饭当然要在对方饿的时候请啊。”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还是你想回家?现在很晚了,你妈妈应该会着急。”安澜问。
其实安澜只需要看着顾砺羽平安出来就好,要真说请吃饭什么的,确实哪天都可以。
“我妈不在。”
“啊?”安澜愣住了,今天不是顾砺羽的生日吗,他妈妈竟然不在?
顾砺羽似乎明白安澜在惊讶什么,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她不在也是对我的保护。她要是在,会有更大的麻烦。”
“哦。”
“你想请我吃什么?现在这个点,只有快餐和南灯街。”顾砺羽回过头来看着安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很温暖的笑意,让安澜下意识去追寻和捕捉,但却一闪而逝。
“回我家吧。我爸妈不在,我姐姐大学住校,今晚我一个人……有点害怕。”安澜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不怕,家里没人他才嗨,想干啥干啥。
“你害怕什么?”
“我跟小乔看了鬼片,后劲儿有点大。”安澜干笑了两下,“而且我妈白天给我卤了肉,正好可以煮面。一起啊,尝尝我妈的手艺?”
“好吧。”
安澜一听,高兴极了。这感觉比月考进步了一个考场还开心。
顾砺羽比安澜大方很多,当安澜还在寻觅要在医院门口扫个动感单车的时候,顾砺羽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还是第一次安澜和顾砺羽坐在同一辆车里,他和安澜之间隔着他们两个人的书包。顾砺羽一直看着窗外,夜风吹进来,他的发丝被扯起又落下,校服的领口也跟着起伏,冰冷的路灯灯光一片一片掠过,让他颈间的勒痕变得醒目起来。
安澜不会去揣测顾砺羽此刻的心境,毕竟他这些年一路经历过来也许早就习惯了,同情之类的感情对于顾砺羽来说更像是折辱。不是有句话吗,心若浮沉,浅笑安然。
如果顾砺羽内心平静,那么安澜不会去胡乱打扰他。
“师傅,到了。”顾砺羽的声音响起。
安澜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家了。安澜本来想要扫码付款,顾砺羽只说了一句话:“你最近零花钱变多了吗?”
“没有。”
然后,顾砺羽扫码付款了,拎着安澜和他自己的书包走出了出租车。
安澜带着顾砺羽坐电梯上了楼,一开电梯门,楼道里的灯就忽明忽暗的闪烁。
安澜猛地回过头,对着顾砺羽翻白眼,把舌头歪到一边。
“额——”
顾砺羽顿了一下:“你脑抽了?”
“你一点都不怕吗?”安澜失望地问。
每一次乔初洛到他们家玩,在走廊里安澜会拍一下他的肩膀,等乔初洛一转身,他就翻白眼吐舌头,每次都能把乔初洛吓到原地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