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
柏生见他八风不动,一副“你好好检讨自己”的模样,突然又想起了去年的圣诞节,这个人因为自己最后一次心动短信没发给他,气的呼呼,堆雪人的时候把脸拉的比脖子还长。
但圣诞那次闻鹤好歹还懂得见好就收,柏生哄他两句就没事儿了,这次倒逐渐有了恃宠而骄的模样,腰板都硬气了。
柏生叹口气,挠了挠自己脑袋。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
他刚下戏,困的一上车倒头就睡,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模模糊糊中只听到车门轻轻响了一声,然后有人在注视自己,随后,有些冰冷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柏生把脸偏过去。
一般这个时候,方圆就知道他现在只想睡觉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了,但这次没有,那不老实的指尖绕过他的脸侧,开始轻轻揪他的耳垂。
柏生恼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半梦半醒中张口就驱逐道:“卤蛋别吵……”
那只手骤然顿住了。
柏生终于满意地舒出口气,打算再次入睡时,突然,像无数只察觉到危险的水獭那般,他突然炸起了毛。
不对。
不对!
有哪里不对!
第一,这手……好像不是方圆的手!!方圆的手比这粗糙多了,而且手指也绝对没这么修长。
第二,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了。
闻鹤前天好像说今天有空就尽量过来探班……
柏生:“!!!!”
洗马獭!!!
他瞬间睡意全无,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对上了头顶上闻鹤略带委屈的清冷脸庞。
闻鹤说:“……卤蛋?”
声音中还带着点不可置信。
柏生:“不,不是……”
闻鹤质问:“平时他也能这样摸你脸?”
柏生:“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睡糊涂了,我忘了……”
闻鹤微微抬高了声音:“柏生——”
柏生下意识住嘴,屏声息气,准备听他下一句怎么说,怎料闻鹤只是这样带着点怒意地叫了他的名字,随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副驾驶,进入了现在这个模式。
学名为,鹤宝生气状态。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半小时了,目前还在超长续航中。
柏生真虚了,他还没哄过人,在后头抓耳挠腮半天,又试探性地拽了拽闻鹤的袖子,“闻鹤,不要生气了,是我忘记了,最近真的好忙……你也好忙,特意过来看我的,我知道嘛,别生气了。”
闻鹤还是不动:“。”
柏生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突然灵机一动:“闻鹤。鹤宝?宝贝?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闻鹤泛红的耳侧微微动了一下,终于转头,注视着柏生。
虽然情况不太适合,但柏生还是差点笑出声:“……”
侧面还好,这正面……真就垮着个鹅脸啊!
见柏生一句话都没说,闻鹤蹙着眉,又打算转回去,结果头被柏生按住,眼前一黑,柔软嘴唇贴了过来。
尽管生气,但亲亲还是照样要亲亲的,闻鹤冷着脸托住柏生的后脑勺,侧脸覆上,用力咬了咬他的下唇。
柏生疼的一缩,在心里嘀咕:“最近怎么老咬我……”
以前都不咬的。
车内一时只有唇齿交缠间细细密密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柏生终于被放开了,他一抹嘴,以为事情结束,又开开心心道:“走,吃饭去!我跟方圆说,今晚不用帮我领盒饭了……”
他话没说完,发现闻鹤亲完就翻脸不认人,又“嗖”一声转了回去。
柏生:“……”
干什么,干什么!
亲都亲了,咬都咬了,他下嘴唇现在还刺疼,结果还生气呢!
柏生本来也有点恼了,但他在后头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小霸王脾气按下来,理智分析。
恋爱需要练习。恋爱需要磨练!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他还有好多东西要学。
首先,这事是他理亏——怎么会有男朋友认不得男朋友的手呢?还叫错人,这要是换成闻鹤这样,他肯定也生气。
不,柏生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突然觉得闻鹤刚刚能让他亲亲真是宽宏大量……这要换成他,得把人撵出十里外。
其次,他这个认错态度还不太端正。亲亲怎么能算是补偿的手段呢?他自己也很舒服啊。他必须得跟闻鹤解释,方圆就算碰他耳朵,也只会是揪,不会是摸——总之,现在得让他不开心的男朋友先开心起来。
柏生在后头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闻鹤绷着脸垂眼,看着自己泛红的指尖。
没有声音了。他生气了?
是不是不该……
是自己的问题,明明早就和父母保证过,自己不会和柏生吵架,结果一来就犯了禁。
是自己太任性了。
闻鹤浓黑的睫毛颤了颤,刚想开口,就听到身侧一响,车门开了,一个身影朝自己身上扑来——
他下意识接住柏生的体重,两个人在狭小的副驾驶座上紧密地拥抱在一起,腿交叠着,胸腔挨着胸腔,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衣物熨帖地蒸着。
闻鹤第一反应是伸手护住了柏生的后脑勺——虽然这是辆宽敞的保姆车,但对两个身量高大的青年来说,还是有些逼仄了。
柏生捧着他的脸,故意皱着鼻子,装可怜:“不要生气啦!”
闻鹤:“……”
他差一点点就克制不住自己往上扬的唇角。
“我发誓。”柏生把脑袋搁在他脖颈处,举起手,道:“方圆真没那样摸过我耳朵!我真的只是睡傻了……好吗?我好饿了,想去吃饭,不生气了好不好。”
来来回回就那两句,看得出来柏生压根不会哄人了,但他至少了解闻鹤,果然,一听到他说饿了,闻鹤马上蹙眉,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他肚子,看看饿瘪了没有,“很饿了?那走吧。”
柏生看他脸上还是一点笑容都没有,突然,又是灵光一闪,顿时恶向胆边生,伸手沿着西装衬衫,探进闻鹤的腹部。
挠痒痒!
非常小学鸡,但非常有效,闻鹤猝不及防,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但他马上意识到被挠的大笑非常傻,于是柏生感觉到手下结实的腰腹部迅速绷紧。
闻鹤面无表情,在忍呢。
本来柏生想让他笑笑就完了,看他这样,好胜心又起来了,顿时一通乱挠——
闻鹤自是巍然不动。
柏生:“……”
他今天还就非让闻鹤笑不可了。
看猛挠对闻鹤无效,柏生思索片刻,开始改换思路。他开始轻轻在闻鹤腰上蹭。
弹钢琴一般,沿着腰线,一路向下,慢吞吞移到侧腰后,又轻轻向上,经过脊骨,就差一点,柏生就要挠到他的目的地胳肢窝时,他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车里好像太安静了。
只有闻鹤压抑着的呼吸。
柏生的第六感让他及时停手,但他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感到天旋地转,自己和闻鹤被调换了个位置,现在动弹不得的是他了。
闻鹤那双冷冽的眼死死盯着他的脸,像是燃着什么陌生的情绪。
柏生人都被压着了,还在天真无邪地大放厥词:“你也要挠我?哼哼,这种游戏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输过,我……”
下一秒,闻鹤骤然向前,柏生突然感到自己颈上一痛:“嘶!”
这次是真的没有控制住力道,柏生被叨了这么多回,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还是被咬的差点飙泪:“闻鹤,你……”
平时那些手啊脸的也就算了,要么有肉要么有老茧,不疼,脖颈上那细皮嫩肉的哪能禁得起这么咬,果然,闻鹤一推开,他翻开车镜往下看,锁骨上方赫然一圈牙印,边缘都泛红了。
好在没流血也没破皮,只是痕迹估计没一周消不掉。
柏生呆了:“……”
闻鹤也呆了:“……”
“闻鹤,”柏生难得说话这么弱气,“你干,干什么啊。”
苍天怜见,他现在终于慌了。
闻鹤看着那个牙印,心中的躁动却依旧没有平息分毫,但柏生好像被吓到了的样子,他喉结滚动两下,什么也没应,只是沉默地用嘴唇覆上那圈痕迹。
火辣辣疼痛的地方猛地传来湿热触觉,柏生整个人一激灵,“呜!”
声音又细又轻,委屈的很,像是什么小动物在叫。
就在他脑袋一团空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是好时,突然,比脖颈间更鲜明的触感,从两人交叠的腿间传来了。
柏生呆滞地低头。
他瞪大眼。
我超——
是巨舰兵!!!!
巨舰兵啊!!!!!
他一个翻滚下了车,光速钻回后座,盖上毯子蜷着腿,就差在头顶上煎鸡蛋了,前方的闻鹤竟然也没有动。
他抿着唇,看了柏生一眼,然后静止在了原地,开始了激烈的自我内心拷问。
他想。
干坏事了。
柏生是不是害怕他了?
柏生在想什么?他生气了吗?
柏生想。
是。
巨舰兵啊啊啊啊啊啊!!!
方圆拎着盒饭姗姗来迟时,差点被车里的两人吓一大跳。
“这才什么季节啊?”方圆愣住了,“谁这么缺德把俩灯笼挂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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