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大哥与秋师兄心下都同样起了一丝疑惑。这个书呆子,是有意还是无意?佛殿那边的动静让他们更在意,这个念头也只是一转便暂时压下。一行人匆匆赶到前院。佛殿大门敞开,内中透出昏黄的灯光。靠近前院时,他们还隐隐听到了敲打棺材板的声音。可当他们踏进来,那声音却又消失了。“没动静了?”络腮胡有些踟蹰道:“大哥,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一个玉剑城弟子听见,顿时嗤笑:“长得五大三粗,却如此胆小怕事,真是中看不中用。”络腮胡先是一怒,旋即嘿嘿一笑:“七爷中不中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看你细皮嫩肉的,倒比小娘们还白嫩,嘿嘿。”江湖客哄然一笑。玉剑城弟子微微茫然。领头大哥狠狠瞪了络腮胡一眼。还好这些男女都是些刚出窝的小刍,没什么阅历。否则定然不肯干休。“你们怎么出来了?”一行人刚刚走到佛殿门前,却迎面撞上了白日里给他们安排住处的三个寺僧中的一位,道生和尚。道生皱起眉,语气生冷地道:“不是跟你们说过,晚上不要出来吗?”“怎么?你们这是寺庙还是牢房,还不让人出来了,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师师姐冷笑道。秋师兄拦住她,对道生笑道:“这么晚了,大师还在做功课吗?”被人怼了一句,道生神色不变,依旧又冷又硬。“这不关你们的事,没事就快些回到房中,不要再出来。”络腮胡忍不住道:“嘿,我说你这和尚,老想把咱们关进房间里,怕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道生冷哼道:“这里是花鼓寺,我们要做什么,也不关你们的事。”“肯收留你们已经是方丈心慈,再要啰嗦,便自己出去,在外面,你想干什么都没有人管。”“这和尚好凶啊,这寺中就他最不像好人。”小师妹凑在江舟边上,小声地嘀咕道。江舟正四处张望,像是一个好奇的宝宝。闻言讶道:“是吗?不会啊,我看这位大师挺慈眉善目的,而且你不觉得这寺里就他长得最俊吗?”“小姑娘,长得好看的人,肯定不是坏人。”“……”小师妹和旁边的人都听到了他这话。若是别人说这句话,他们也也只会当成胡话来听。可看着他的这张脸,虽然满脸真诚,却没来由地觉得这书呆是若有所指。要真是这样,这书呆子也太不要脸了,白瞎了这张脸。那边师师姐已经被道生和尚激怒:“你们要干什么我们管不着,可要是伤天害理,那就别怪我们替天行道!”“让开!”说着已经伸手一把将道生和尚推开。道生被她一下推得撞到身后墙上。并没有发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惊意。似乎是为师师姐的力道而惊诧。师师姐直接闯进了佛殿。其他人看了道生一眼,也紧跟而入。“得罪了。”只有领头大哥经过道生和尚时,拱手道了一声。佛殿之中,烛光摇动。佛陀金身高踞,面带慈笑,俯视众人。周遭一具具棺木整齐排列。窗户一股阴风吹过。众人先前闯进佛殿的一腔热血,顿时微冷。不知道是不是源自于上古久远时,妖鬼魔怪对人族的迫害,而遗留下的无法抹灭之因。抑或是自古至今,妖魔害人之事,层出不穷。平日里类似传闻也不绝于耳。人对于妖鬼魔怪,有一种天生的畏惧。这些人一边是刀口舔血,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的绿林草莽。一边是仙门名教弟子,本就有降妖除魔之力。但此刻却仍然有种发自魂灵的惊悸、阴寒。不少人已经忍不住抱着自己双臂,摩娑着胳膊,似乎这样能给他们带来温暖和安全感一样。“大哥,要不然咱们回去吧?”“那位大师说得也没错,这儿是别人的地方,咱们这样乱闯不大好吧……”络腮胡子一向嗓门大得跟敲锣似的,这会却变得细如蚊蝇。领头大哥却懒得理他。玉剑城弟子也没有闲情去顾得上嘲讽他。众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些棺材。只是些死人罢了,他们若怕,今天就不会留下。不过现在进入这佛殿,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压抑。本来的不以为意,此时却变得有些心惊肉跳。何况刚刚才亲眼看到,有一具棺木动了。死人能动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道生已经跟了进来,神色冰冷质问道。师师姐却不作理会,回头对小师妹道:“刚才动的是哪具棺木?”刚才她被棺木吸引,倒是没有留意这点。小师妹一愣,旋即怯怯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这具。”秋师兄已经走到一具棺木前。众人见状,纷纷各自紧握兵器,作出戒备模样。秋师兄神色沉凝,伸出手,按在棺盖上。一用力,便露出诧异之色。这棺盖竟然是被钉死的。刚才从剑光中的画面上看,这棺盖明明还在跳动。众人也看出究竟,都不由神色一紧。这事情是越来越古怪了。若这棺盖没有钉上,还有可能是有人在戏弄他们。可是钉死的棺盖……除非是刚才有人趁着他们过来的那段短短的时间,把棺盖给钉死了。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道生。“哼。”道生冷哼了一声。秋师兄此时反手一拔。背上宝剑呛啷出鞘。竟是通体晶莹如冰玉。手向前一递,宝剑竟然脱手而出。竟然精准无比地插进了棺盖的缝隙间。凌空绕着棺木转了一圈,又回到秋师兄手中。.“嘶~”众江湖客吸了口冷气。秋师兄露的这一手,就令他们心中一凛。秋师兄此时已经再次搭上棺盖,用力一推。棺盖缓缓滑开。“啊!”棺盖只打开一个口子,全神盯着的众人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棺中正躺着一个人。脸色煞白,毫无气息。显然是死了。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个人。竟然是白天给他们开门的那个道净小和尚!道生见他们神情,不由几步走了过来,往棺中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师弟!”“和尚,你刚才在干什么?”师师姐已经拔出背后宝剑,冷笑着道。“你怀疑是我?”道生怔然地看着棺中尸体。神色古怪。似是悲伤,却又似带着几愤恨、懊悔。听闻质问,头也不回,冷声道:“哼,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巡夜。”“一座和尚庙,还用得着巡夜?”“花鼓寺虽大,却只有方丈和我们几个寺僧,常有些宵小半夜里不睡觉,到寺中寻摸,”“这里虽然是佛门清净之地,没有什么财货,佛祖金身却万万不能有失。”“是吗?这么巧?”师师姐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