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对此行对方的目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莫不是要给他几百万,让他离自己儿子远一点?
“你最近是陆溓宁的身边人吧。”是一个陈述句,对方声音不高,没什么高高在上或者不可一世的姿态表现在脸上。
真要说的话,那落在陈淼身上的视线其实有些过于冷漠与无感。
像是坐在那里的陈淼不过是一个物件,像桌子椅子那样。
他不会不尊重桌子椅子,也不会对桌子椅子发脾气,但也没什么实在的感情与态度,因为那很不必要,这点跟陆溓宁很是不同。
“这次找你来呢,是因为陆溓宁已经在这个年纪了,却还是很鲁莽又幼稚,让我在这么忙的时候还要腾出时间来管教孩子,实在是叫人见笑。”陆安凌嘴上微微勾起来一个弧度,但是任谁也没办法从双冷漠的眼里看到任何与笑意有关的东西。
陈淼着实有些信心不足:“事实上我觉得我和陆溓宁根本没算在一起。”既然这样,哪又存在着什么离开不离开的意义呢:“而且既然您已经知晓了我的名字,那么想必也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情况。”
陆安凌打断了陈淼的自作聪明:“我并没有什么让你离开他的意思,一个床上玩物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总不会严苛到他这点乐趣都剥夺。”
他看了一眼陈淼普通的脸,一个beta爬到陆溓宁床上还能呆这么久,那必然是有些什么过人的手段。
“我是需要你劝他回来,他是我的独子,也该回来干点儿正事了。”陆安凌这么说着然后推给陈淼一张支票。
干点儿正事?
陈淼这时候才恍然明白,其实在陆安凌眼里,陆溓宁出来演戏,拍电视剧,拍电影,天寒地冻里拍打戏,冻的双手几乎没什么知觉,拍《碎窗》瘦得快要脱像,熬夜背词找感觉,都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出来瞎胡闹一样。
他回忆起那晚昏暗的房间里,大荧幕放着烂俗老套的剧情,半个荧幕的光都映照在陆溓宁那时显得分外苍白脆弱的却依然让人惊艳的脸上,满屋的酒气,他抬眼问道:“真的演得很烂吗?”
画面又转到他的破廉租房,他们在那里做到凌晨,朝阳透过高窗照射在他裸露的肌理上。
陆安凌继续说道:“他现在名下的时候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没有办给你想要的,陈瑜还等着做手术不是吗?”
陈淼很是突然得露出来一个苦笑:“他不见得听我的,您太高估我对他的影响力了。”
而事实上在陆安凌在见到陈淼本人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手段了得的聪明人,才能爬得上陆溓宁的床。
但是陈淼犹豫态度模糊的样子,让他逐渐有些不耐,但是他还是决定多费一些口舌来引导他做一个聪明的选择。
“他其实一直只演戏,不接别的演艺活动的,但是在一个小时前,他接下了一场跨年晚会的邀请,要上去跳舞,你说他会跳舞吗?”
陈淼脸上刻意堆砌出来的勉强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他一直以来疑惑不解的,甚至最近刻意回避的,想不明白的,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明白,却不太敢明白。
就比如,为什么要在那天的肌肤相拥事后的凌晨,陆溓宁会推开他说算了。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又为什么要让他说点别的什么。
为什么不能谈钱?
这点“别的”到底又是什么?
他其实很不想说算了,陈瑜还等着做手术,催债的人逼得他隐姓埋名,活得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他也想接下来陆安凌的支票,告诉他他一定苦口婆心规劝陆溓宁回到陆家,放弃那些电影梦,如果那天陆溓宁愿意和他谈钱,他也一定会接受今天这一切,
可是陆溓宁说算了。
于是陈淼也只能说:“算了。”
哪怕陆溓宁说算了的时候还带着一股潇洒的骄矜气,一样的高高在上,而陈淼的算了就是普普通通的算了。
但陈淼还是这么说了。
“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会发脾气,他发脾总不太好哄。”陈淼这么讪笑着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