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里对云哲的话有点恼,乐阳向来不在乎什么规矩礼仪,与人交往起来全凭一己兴起,哪里还记得什么男女大防。但云哲身来赤云王朝的二皇子,向来温有礼,怎么全然不顾忌乐阳的声誉,竟然留宿公主府?或许只是因什么缘由偶然留宿,但他竟然在这种场合就这么说出来,以为炎夏跟赤云一样开明吗?还是说,他不知这次赏花宴的目的?乐阳刚要说什么,被太后警告地瞪了一眼。徐忠说道:“公主乃是豪爽的真性情,热情好客,不像寻常闺阁女子那般,一言一行仿佛照搬女德女经,过于刻板造作。”太后满意颔首。萧仙仙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云哲与乐阳之间逡巡。太后恢复慈祥的神态,微笑道:“刚刚聆听过赤云皇子的笛声,还有谁想要展示一下吗?”云哲温柔开口:“太后,小王对书画也有一点心得,刚才见梁公子作画,手不由技痒,也想献丑作一幅画,不知可有这个机会?”太后微抿了下唇,很想拒绝。但她身为太后,代表着炎夏王朝,对方的话语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炎夏王朝不够大气?她再次慈祥微笑:“赤云皇子博学多艺,今日大家不仅有耳福,还要一饱眼福了。”云哲作画期间,萧仙仙望着乐阳低笑,令乐阳心头有点发毛。“萧仙仙,你又有什么坏主意?”萧仙仙一脸无辜:“什么叫又?本宫从来就没有坏主意好不好?”乐阳狐疑:“那你这是什么眼神?”萧仙仙笑得一脸邪气:“本宫只是觉得,离喝喜酒不远了。”乐阳的视线从正在专注作画的云哲身上飞快扫过,狠狠瞪向萧仙仙:“喝什么喜酒,别胡说!本公主才不嫁!”“咦?”萧仙仙憋笑,“本宫说喝谁的喜酒了吗?本宫的意思是,快喝本宫兄长的喜酒了,公主为何急着认?难道”乐阳端起一杯果酿便往萧仙仙嘴里灌:“你故意的!”萧仙仙呛了两口,沁雪连忙帮着擦酒渍,引来太后的注意,见到剩下的半杯残酿,皱起眉低斥:“乐阳,休得胡闹!瑶贵妃正是注意保养身体、以备为皇上孕育子嗣的时刻,怎可饮酒?”当着这么多年轻公子小姐的面,萧仙仙含羞低下头。太后对皇嗣的执念是有多深,以至于时刻都记在心头?在这种场合提这种事,好像她对子嗣也有多么急切似的。万一她的肚子不争气,一年半截怀不了孕,那多尴尬乐阳不满地嘟囔:“果酿怎么能算酒,这么淡,连点酒味都没。再说,前不久萧仙仙还跟我在萧氏酒楼喝了个”萧仙仙连忙将剩下的半杯果酿端到乐阳嘴边,打断她:“喝果汁!”乐阳的思路被打断,喝了一口就顺嘴问道:“果汁?”太后却蹙了眉,脸色渐渐沉下:“前不久瑶贵妃喝醉了回来,是跟你喝的?你也喝醉了?”萧仙仙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太后知道她上次醉酒的事?也是,宫里哪能瞒得住乐阳目光四处游移着,忽然道:“云哲,你的画画好了?”就见云哲放下笔,对她温柔一笑:“画好了。”“快拿起来,让我看看。”乐阳心里松口气,云哲的画画完得真是时候,不然母后又要没完没了地唠叨。太后见她刻意转移话题,又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暂时不再追究。等回到慈宁宫,再慢慢教导她也不迟。待墨迹稍干,两名宫女将画作举起,在看清画作的第一时间,太后的脸色变转为晦暗。梁远等人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只有乐阳沉浸在惊喜之中,语气中有种莫名的自豪与得意:“好美!好美的画、好美的景、好美的人!”似乎不满意她一个人夸,她用手肘碰了下萧仙仙:“瑶贵妃,你说是不是很美?”萧仙仙早已注意到大殿中诡异的气氛,顺着乐阳的话,客观地说:“确实很美。”她没见过云哲作画,没想到他的画跟他的笛子同样优秀。只是现在的场合,不适合将她心中的一千字赞美宣之于口。乐阳傲娇道:“那是自然。没想到云哲作画也如此优秀,果然如母后所说,博学多才。即使不是皇子,云哲凭一身的才学,也一定可以名闻天下!”太后的脸色确实是更加晦暗难看了,她很后悔,后悔为了炎夏王朝一时的面子,答应让云哲作画。之前云哲吹笛引出的话题,好不容易才止住,谁能想到,云哲竟然画了一幅月下美人图!这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她好不容易才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公主容留外男夜宿一事上移开,云哲却不依不饶,将注意力再次拉回,还在画作上题写了“月下美人图”五个字,似生怕别人联想不到。凭良心说,这幅画画得确实极美。将他刚才描绘的乐阳赏月情景,唯美地勾勒出来。月色下,娇俏的美人立于雕梁画栋的廊沿下,侧脸微抬,正注视着那轮圆圆的明月。他的画不仅写实,还附带了一层唯美的气息,若非作画之人不对,她真想把这画收到慈宁宫欣赏。太后阴沉的脸色,终于引起乐阳的注意。乐阳看了一圈,有些茫然与疑惑:“你们觉得不好?”她有些生气,也沉下脸。“看了赤云皇子的大作,臣更觉惭愧。”开口说话的是之前画画的梁远。乐阳刚沉下的脸,瞬时就被笑容代替:“你也觉得好看是不是?本公主就说,这么美的画作,不可能只有本公主一人懂欣赏。云哲,这幅画就送给本公主,你可舍得?”云哲眉目温柔地望着她,唇角微扬:“公主开口,是小王的荣幸,小王怎会不舍?”太后黛眉深皱,茶杯重重落下:“哀家上了年纪易倦,先回慈宁宫休息。”众人连忙行礼:“恭送太后!”太后刚迈出一步,便顿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