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这么久,这可是皇上第一次驾临杜禧宫。“臣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帝祈胤扫都未扫她,径直绕过,去了正殿。杜嫔脸色僵了僵,跟在后面的小路子低声道,“请杜嫔前往正殿答话。”梅香扶起她,杜嫔低眉顺眼地来到正殿。一双手,紧紧捻着丝帕。看来,皇上是为萧仙仙的事而来。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护下萧仙仙,这是对她下封口令来了?小路子殷勤地将本就干干净净的正座又擦拭几遍,然而帝祈胤也只是嫌弃地扫了一眼,没有坐。“杜嫔最近很闲?”帝祈胤满腔的郁气终于找到发泄点,眸色冷寒地盯着杜嫔。杜嫔低下头,虽然听出皇上是在说反话,但还是有些委屈地说:“是,臣妾不用伺候皇上,每天只是给太后请个安,就回来杜禧宫一个人……”帝祈胤冰冷喝断她:“可朕觉得杜嫔忙得很!每日盯着瑶贵妃,一定很辛苦吧?”杜嫔扑通跪地,一脸无辜与惶恐:“皇上,臣妾冤枉!瑶贵妃的事,是臣妾的宫女偶然间撞见,并非有意盯梢。”帝祈胤盯着她的目光如淬了毒:“杜嫔是觉得,朕很好骗?”“臣妾不敢!”“不敢?朕看你很敢!这后宫之中,从来就没有巧合二字,你的宫女倒很会‘偶然撞见’,哪个宫女?”梅香腿一软,也跪到了地上:“回皇上,是奴婢。”帝祈胤看都未曾多看一眼,喝道:“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私自跟踪贵妃,监视她的言行,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梅香大脑轰得一声,只觉天旋地转,她昨天还在畅想美好的未来,怎么今天就要被杖毙?想到被刑棍打到皮开肉绽的模样,她疯了一般磕响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额头,顿时血流,看得杜嫔心惊肉跳。皇上这是拿梅香警告她,不要对瑶贵妃起什么心思?两名太监上来拖梅香,梅香向杜嫔扑去,紧紧抱住她不撒手:“娘娘、娘娘,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为了您啊!”挣扎间,梅香额上的血蹭到杜嫔的肩上,再加上梅香满是泪水的脸,看得杜嫔更加心惊。看皇上的架式,她自身都难保,还能替她求情?两名太监去掰梅香的手指,似要掰断一般,毫不留情。梅香又恐又疼,大哭道:“娘娘,奴婢是奉了您的命令,才去跟踪瑶贵妃的,娘娘,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杜嫔一抬眼,便触到帝祈胤冰寒彻骨的冷酷目光,她急忙撇清:“别胡说,本宫怎么会指使你做那种事情?”两名太监已将梅香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如同拖狗一般,将嚎哭的梅香拖出去。春生见帝祈胤微拧了下眉,立刻追出去,出手点了梅香的哑穴,以免她吵到皇上。帝祈胤冷寒的视线落到杜嫔身上,杜嫔身子一哆嗦,颤抖道:“皇上,您别听梅香乱说。她是惧怕受刑,所以才胡乱出言,臣妾怎么会指使她做这种事情。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帝祈胤眸色冷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你觉得,朕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杜嫔心惊肉跳地低头回答:“臣妾不敢,皇上圣明!”帝祈胤负起手,神情冷漠:“你还意图在朕的面前,挑拨朕与瑶贵妃的感情,你以为朕听不出来?”杜嫔哆嗦一下,头埋得更低。帝祈胤轻轻掸掸龙袍,似在扫除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更加倨傲:“你在后宫不过才不到一年,而朕的童年却是在宫中度过。后宫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朕见得多,你以为朕听不出你的挑拨?不但朕能听得出,瑶贵妃也能!愚不可及的人,也能在后宫生存?”杜嫔心一惊,不再辩驳,她知道,若再辩驳只会更加激怒皇上,给自己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她急忙磕头求情:“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恕臣妾,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呆在杜禧宫,求皇上饶恕臣妾!”“饶恕?”帝祈胤唇角滑过一丝嗜血的戾气,“朕从不留犯错之人!”杜嫔吓得脸色苍白,慌了神:“皇上,请您看在臣妾的爹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臣妾这一次,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卑微地匍匐在地,拼命叩首。帝祈胤冷蔑的视线扫过她:“即刻罢去嫔的封号,贬为宫女,小路子,将她送给柳妃。”杜嫔是忠臣之女,她犯的错,确实不好直接赐死,况且直接赐死也太便宜她。此番将她送入柳安宫,只希望她与柳妃都别令他失望才是。再除掉柳妃,这后宫就只剩下仙仙一个了。帝祈胤不再停留,大步往外走,心里的郁气总算散了些。只是想到瑶池宫紧闭的大门,他又深深地拧起眉。对别人,他有千万种办法让别人妥协,可唯独对萧仙仙却束手无策。这个女人,只怕是上天专门派来制衡他的戾气的。杜嫔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地瘫坐在地,任由小路子指挥下人将她的钗环等卸去。皇上将她贬为宫女,送给柳妃,圣意可知。当初静贵妃不就是如此?静贵妃被贬为宫女后,在姜嫔那里受尽折磨与凌辱,这些她都看在眼里。直至后来,静贵妃忍无可忍,于除夕夜将一盆炭火倒在姜嫔脸上……难道,这就是她与柳妃的结局?为了萧仙仙,皇上竟要后宫不留一人吗?她身上所有的装饰尽皆被除去,一名宫女拿着件宫女服走过来。小路子说道:“杜……杂家差点叫错,你现在已经不是嫔了。杜青芸,既然你已不是嫔,这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换上该穿的衣服,随杂家去柳安宫报到。”杜青芸仿佛没听到,依旧瘫坐在地。春生上前,一把拎起她,宫女为如同木偶的杜青芸换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