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现在就回京。】他旋即拿起海螺,给神殊传达了拖延时间,且战且退的意思。接着让蛊族的首领们先行赶往雷州,天蛊婆婆因为不擅战斗,选择留在集镇,带族人北上避难。嘱托完毕后,他扬起手腕,让大眼珠子亮起,传送消失。遥远的皇宫,御书房里。怀庆玉手颤抖的丢开地书,脸颊火烧火燎,深吸一口气,她望向一侧的宫女,吩咐道:“朕要沐浴。”说话的时候,她听见了自己砰砰狂跳的心。……楚州,三黄县。狭窄坑洼的泥路,遍布着人和狗的粪便,背着一口飞剑的李妙真行走在破败的贫民窟里,手里拎着一袋袋碎银。她轻车熟路的把银子丢入两边的住宅,在衣衫褴褛的贫民感恩戴德里,继续走向下一家。对飞燕女侠来说,行侠仗义分很多种,一种是铲奸除恶,一种是授人以渔,一种是让活不下去的人活下去。她现在做的就是第三种。授人以渔是朝廷做的事,个人的力量太渺小,她不可能让每一位饥寒交迫的贫民都学会谋生的手段。很快,她来到巷尾一家破败的院子,推开朽烂的木门,一位枯瘦的少年正坐在井边磨刀,他边上的小椅子坐着十岁左右的女孩,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时不时捂着嘴咳嗽。“妙真姐姐!”见到李妙真到来,小姑娘开心的站起来,少年头也没抬,撇了撇嘴。李妙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把银子塞在小姑娘手里,笑道:“我要走了。”少年磨刀的手顿了一下。“妙真姐姐要去哪里?”小姑娘满脸不舍。“去做一件大事。”李妙真笑着说。“那还回来吗。”“不回来了。”李妙真摇了摇头,看向少年:“小鬼头,以后做个好人,小时候偷窃,长大了就抢劫,你敢让我受因果反噬,老娘就千里御剑宰了你。“送你的那本秘籍有空多翻翻,是许银锣写的武学宝典。”少年一脸叛逆,冷冰冰道:“我以后怎么样,不关你的事。”少年是个惯犯,以偷窃为生,偶尔抢劫,某次偷到了李妙真头上,飞燕女侠见他还是个孩子,便把他暴揍了一顿。而后得知少年家里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快活不成了,他当扒手是为了给妹妹治病。李妙真治好了小姑娘的病,并隔三差五的送银子过来,让这对父母死于战乱的兄妹生存了下来。“随便你吧。”李妙真并不跟他废话,她知道少年本性不坏,对她冷冰冰的,是因为少年怀春,心里思慕着她。但她都已经习惯了,行走江湖多年,试问哪一个少侠不仰慕飞燕女侠?李妙真挥了挥手,御剑而去。少年猛的起身,追了两步,最后神色黯淡的低下头。“有张纸……”小姑娘打开装银子的袋子,发现和碎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小纸条,但她并不认识字。少年夺过女孩手里的纸条,展开一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他默默的握紧拳头。……京城,青龙寺。正率领寺中禅师们,辅助度厄罗汉撰写经文的恒远,收到寺中弟子的汇报。“恒远主持,皇宫传来消息,说雷州有变。”穿青色纳衣的小和尚高声道。恒远与度厄相视一眼,两人眼神都充满了凝重。恒远朝着禅房内看过来的众僧人说道:“今日到此为止。”两道金光从青龙寺中升起,消失在西边。……京城。寝宫里,许七安的身影显现,他环首四顾,装饰华丽的外厅空无一人,没有宫女,更没有宦官。连寝宫外值守的禁军都被撤走了。踩着绣云纹、飞鹤的松软地毯,他穿过外厅,来到小厅,小厅同样空无一人。许七安脚步不停,穿过小厅后,前方黄绸帷幔低垂,帷幔的另一边,就是女帝的闺房。他撩开帷幔,走了进去。房间面积极为宽敞,东边是小书房,摆着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书案两侧是高高的书架。西边是一张软塌,两边立着两杆雉尾扇,又称礼仪之扇。此外,还有放置各种古玩玉器的博古架。正对着入口的是一扇六叠屏风,屏风后,便是龙榻。许七安停在屏风前,低声道:“陛下!”“嗯……”里头传来怀庆的声音。许七安当即绕过屏风,看见了宽大华美的龙榻、绣龙纹得被褥和枕头,以及坐在床边,一身君王朝服的怀庆。君王常服自然是男装,偏她施了粉黛,描了眉,小嘴抹了红艳艳的唇膏。再配上她清冷与威仪并存的气质。除了惊艳,还是惊艳。见到许七安进来,并着双腿坐在床边的怀庆目不斜视,小腰挺直,保持着帝王威仪。第893章 刺帝奢华宽敞的寝宫里,一人站着,一人坐着,默然对视。渐渐的,怀庆脸蛋涌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但倔强的与他对视,没有露出羞怯之色。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性格强势,事事要争鳌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柔弱一面。“咳咳!”许七安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陛下久等了。”怀庆微不可察的点一头,没有说话。许七安接着说道:“臣先沐浴。”他说完,径直走向龙榻边的小屋,那里是女帝的“浴室”,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用黄绸帷幔挡住视线。达官显贵的家里,基本都有专属的浴室,更何况是女帝。浴室的地板干净整洁,除了黄花梨木打造的宽大浴桶外,挨着墙壁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许七安估摸着是一些美容养颜,舒筋活血的药粉。他快速脱掉衣袍,跨进浴桶,简单的泡了个澡,水温不高,但也不冷,应该是怀庆刻意为他准备的。过程中,许七安一直掐着时间,关注着海螺里的动静。很快,他从浴桶里站起身,抓起搭在屏风上的云纹青袍披上,赤着脚走出浴室,回到寝宫。怀庆依旧坐在龙榻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表情自若,但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姿势,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许七安在床边坐下,他清晰的看见女帝抿了抿嘴角,脊背微微挺直,娇躯略有紧绷。羞涩、紧张、喜悦之余,还有一些尴尬……作为花丛老手,他很快就解读出怀庆此刻的心理状态。相比起未经人事的怀庆,这样的情况许七安经历多了,抵触反抗的洛玉衡,半推半就的慕南栀,含羞带怯躺尸不动的临安,温柔迎合的夜姬,如狼似虎的鸾钰等等。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掌握主动,做出引导。“陛下登基以来,大奉风调雨顺,吏治清明。支持你上位,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许七安笑道:“只是回顾过往,怎么也没想到当日在云鹿书院初见时的仙子,将来会成为九五之尊。”他这番话的意思,既是吹捧了怀庆,满足了她的骄傲,同时隐晦透露自己初见时,便对她惊为天人的观感。果然,听了他的话,怀庆眼儿弯了一下,带着一抹笑意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当初不起眼的一个长乐县快手,会成长为叱咤风云的许银锣。”她没有自称朕,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