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死死盯着监正,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不同答案,期待他推翻自己的猜测。失望的是,监正缓缓点头:“这就是大劫!“只是争夺信仰,传教九州,算什么大劫?“当然,信徒越多,占据的疆域越辽阔,对超品的增幅越大。开国之初,如果让巫神教得逞,就没有佛陀和蛊神什么事了。“而三百年前,儒家不灭佛的话,现在佛陀恐怕已经身化天地,取天道而代之。”许七安心里仿佛笼罩起一片阴影。取代天道已经是无法容忍的事,谁想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糟糕。九尾狐低声道:“最多年末,蛊神和巫神就能挣脱封印……”焦虑感和危机感瞬间爆棚了。许七安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见监正的身影正缓缓消散。监正看着他,露出一抹笑意:“知道儒圣刻刀为何亲近你,选择了你?”他没能把话说完,身影如梦幻泡影,消散一空。……阿兰陀三十里外,平康城。作为靠近圣山阿兰陀的城邦,此地繁花似锦,人口稠密。城中以经营酒肆客栈为经济来源,是前往阿兰陀朝圣的信徒,必选的落脚点。人口流动量庞大的同时,也带来了贸易上的发达。城头,一名值守的士卒眺望着远方,贫瘠的土地连绵向视野尽头。突然,他看见远处的地面,像波浪一般鼓动了一下,像是活了过来。他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用力揉了揉眼,再次远眺,这回什么动静都没有。突然,地面又动了一下,这一次,距离城墙很近,因此看的无比清楚。“喂喂,地下有东西。”他下意识的按住长矛,转头对身边的同僚说。同僚闻言,朝远方一阵眺望,什么都没看到,抱怨道:“鬼影都没见一个,别一惊一乍的。”那士卒不信邪,目视前方,全神贯注的审视着,过了好久,他无奈的放弃,转头对身边的同僚说:“奇怪,我明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侧空空荡荡,同僚不见了。不但如此,平康城的城头,所有值守的士卒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士卒茫然的左顾右盼,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当他奔到城墙的另一边,查看城内的情况时,他才真正感受到恐惧。整座城都空了。这时,身前几尺外的女墙裂开一只眼睛,一只没有眼睫毛、不掺杂感情的眼睛。紧接着,所有的女墙都裂开一只眼睛,成排成排,它们的眼珠子同时转动,看向了那名士卒。……京城。穿着顺滑丝绸里衣的怀庆,霍然惊醒。薄如蝉翼的绸衣紧贴着曲线玲珑得丰满娇躯,因为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她掀开薄被,挂在屏风上的袍子自行飞起,披在她肩上。怀庆赤着雪白的玉足,踩着光亮可鉴的地板,大步奔向寝宫外室,呼喊道:“来人!”外头伺候着的宫女,低着头,小碎步而来,躬身道:“陛下,奴婢在。”“立刻派人去请赵学士和魏公,一刻钟后,朕要见到他们。”怀庆语速极快的说完,环顾自身,补充道:“先替朕更衣。”……以阿兰陀为原点,血肉物质快速蔓延,大地活了过来,河流活了过来,远处的城邦也活了过来琉璃绝美的脸庞如同雕塑,缺乏情感变化,声音柔美但没有起伏:“如果能将西域信徒尽数召集而来,不出三日,佛陀便能炼化西域。”“佛陀既是西域,何来炼化之说。”伽罗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佛陀正在与西域同化,佛门在西域经营数千年,遍地都是信仰,气运早已融入佛门。因此佛陀成为西域的步伐不受任何阻碍,自然而然。广贤菩萨笑道:“待佛陀大功告成,便可东去,吞噬中原气数。而此时,蛊神和巫神尚在封印之中。”两位菩萨闻言,微微一笑。广贤望向伽罗树,道:“许七安远赴海外,注定徒劳无功,三品以上的神魔后裔早被那位远古神魔屠戮殆尽。“他很可能会孤注一掷,打你的注意。我等可设局杀他。”伽罗树脸色严肃,语气平淡:“他未必敢来西域。”说完,他听身侧的琉璃菩萨皱眉道:“度厄何在?”……第866章 釜底抽薪(二)广贤菩萨和伽罗树菩萨,同时皱了皱眉,前者闭上双目,继而睁开,道:“不在阿兰陀。”琉璃菩萨美眸闪烁,“祈祷之前,他还在。之后,我亦未曾察觉他离去。”有什么方法,能在三位菩萨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离开?伽罗树沉声道:“应供果位!”广贤菩萨和琉璃菩萨同时眯眼,想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这一招是某个佛门叛徒惯用的伎俩。如果度厄是利用了应供果位的力量,塑造出一个假身,再操纵假身混在佛门众僧之中,确实能轻易的瞒天过海,应供果位塑造的假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他们三人也不会去刻意分辨那细微的差别。广贤菩萨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度厄想做什么?”……京城郊外。度厄盘坐在九瓣莲台之上,驾着金光朝京城快速掠去。临近京城时,一位清气缭绕的中年儒士迎了上来,他脚下踩着的是一把戒尺。这位儒士身穿紫袍,面容清朗,眉浓眼亮,顾盼间极具威严,不怒自威。“度厄罗汉,久候了。”紫袍儒士展露笑容,躬身作揖。他笑起来时,威严消失,多了几分人情练达的娴熟圆润,官场磨炼没有白费。不等度厄罗汉开口,他又道:“本官杨恭,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陛下有令,只要您一来,立刻进宫见她。“罗汉因何事耽搁了?”度厄罗汉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足足两刻钟。度厄罗汉面色凝重,双手合十,但没说话。似乎没有谈话的心情。这时,杨恭脚底下的戒尺,突然脱离主动的操纵,飞起来要打度厄罗汉的膝盖。杨恭连忙制止,歉意道:“此物是我的伴身法器,入超凡后,它诞生了一缕微弱灵智,喜欢打人……”大概是把你当做我的弟子了,师问不答,便该打……杨恭心里又解释了一句,但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