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边,一只巨兽扇动膜翼,朝宛郡飞来。巨兽通过滑翔,在城头缓缓降落,骑在背上的心蛊师朝着张慎说道:“南边三十里外,有大批敌军靠近。”飞兽军来援后,抽空学了几天南疆语的张慎脸色凝重的点头,用一口流利的南疆腔说道:“本官知道了。”他侧了侧身,朝南方眺望,缓缓道:“吾能眺望三十里。”话音落下,他的视力发生翻天覆地得变化,四周景物消失,视角被无限拉远,一直拉到三十里外。视线里,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敌jūn_duì 伍缓缓而来,旌旗烈烈。旗帜在风中翻飞,展开,露出一个“戚”字。张慎“嘿”了一声,收回目光,低声自语:“兵对兵,将对将,这龟孙终于来了。”……东陵城。一袭白衣似雪的许平峰,手里拎着一壶酒,一步登天,来到云海之上。金光紧随而至,化作伽罗树菩萨,立于许平峰身侧。两人对面,白发白衣白须的监正,早已等待多时。“监正老师。”许平峰半飞半飘到双方之间,于云海中席地而坐,大袖一挥,身前多了一副棋盘,两盒棋子。“记得随您学艺时,每隔三天,我们师徒俩就会对弈一局,我从未赢过。”许平峰语气平静,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离京二十年,你我相见无期,整整二十年没有对弈了,监正老师,能否陪弟子在下一局?”……第716章 初代的名字监正目光平静,微微颔首:“为师便圆了你的心愿。”他的身影一闪而逝,复一闪而现,已坐在棋盘边,许平峰的对面。白衣对白衣。许平峰捻起一枚黑子,道:“你曾说,天地为棋,众人如子,身在这方世界,人人都是棋子,超品也不能例外。当时我问你,老师你是棋子吗。你的回答是——不是!”啪!棋子落下,许平峰望向对面的监正,低声道:“当年我没有想明白,时隔多年,回首往事,才知道您话中的深意。“监正老师,您,是守门人吧。”不远处的伽罗树菩萨,目光望向了监正。后者捻起白子,声音苍老却平淡:“在我的六位弟子里,你天资是最好的。但聪明的人,容易想太多。不及心无旁骛的愚者。“以你的位格,守门人的层次距离你还太遥远。先成为一品术士再说吧。”啪!白子落下,棋盘中的黑子炸成齑粉。许平峰再想说守门人的事,已无法说出口,他不慌不忙,捻起黑子,道:“老师是天命师,能看穿未来,即使当年你已看到大奉国运会流失,但你却无法阻止。南妖和佛门的矛盾;大奉和北方妖蛮、巫神教的矛盾;蛊族对修复儒圣雕塑的渴望……“这些都是你无力改变的,此为大势。“更何况,知天机者,必被天机束缚。”啪!黑子落下,白子化作齑粉。一品术士,只能有一位,棋盘里,只能有一子。监正捻起白子,笑了笑:“当年我有防备,可惜移星换斗之力短暂的瞒过了天机,让你和天蛊老人得手了。“不过,你以为当初那女子,是如何顺利从云州逃到京城的?”啪!白子落下,黑子化作齑粉。许平峰表情微微一顿,执子沉吟,道:“你既已知我潜伏在云州,为何二十年来不曾出手。”监正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说了你就信?我要是知道,你还能成事?”许平峰叹息一声:“天命师总是神神叨叨,罢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当年决定离开京城,扶植五百年前那一脉,成就天命师。“我便开始布局,老师可知我最先布置的棋子是那一枚?”监正微微摇头。“是陈贵妃!”许平峰落子,将白子化作齑粉,他表情却没有太高兴,感慨道:“说来我与魏渊颇有些同病相怜,陈贵妃是父亲是户部尚书,曾对我有提携之恩。年少时,我俩便已私定终身。可惜世事无常,元景招秀女时,她进了宫。“当年就是利用她告密,让魏渊和元景君臣离心,逼他自废修为。这些年宫中大大小小的消息,都是通过她得来。“不过起事之后,这枚棋子便废了。”陈贵妃是京城中为数不多的,记得他的人。不过,陈贵妃并不知道许平峰的造反计划。如今两人完全对立的立场。“对了,我也是通过她,循着蛛丝马迹,知晓了元景帝的状态,知晓了贞德的存在。这才有了蛊惑元景修道,自毁大奉国运的后续。”监正捻起白子,落下,在黑子炸开的声音里,说道:“为师还得多谢你们父子,助我剜去贞德这块毒瘤。不然我还真拿贞德没有办法。”许平峰没有捻黑子,低头望着棋盘里的白子,道:“监正老师,这些年不断的复盘、分析当年武宗起事的经过,有两件事我始终没想明白,当年武宗皇帝起事颇为仓促,远不及如今的云州,万事俱备。“可师祖却应对的极为仓促,似乎没有预料到您会造反。“我不知道他是否故意视为不见,若不是,那就有意思了,身为天命师的师祖,是如何被你瞒天过海的?术士的屏蔽天机也好,斗转星移也罢,都只能屏蔽一时,屏蔽一物。“但天命师是能望穿未来的,即使屏蔽的了一时,也屏蔽不了一世。监正老师,您是怎么做到的呢。”说到这里,许平峰眼里闪过诡谲的光:“因为你是守门人,这就是您能真正弑师的原因吧。”监正深深的看着他。“可你是守门人的话,初代又是什么?”低沉的声音从监正身后响起,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只白鳞鹿角,鳄唇狮鬃的巨兽。……咚!咚!咚!松山县,鼓声如雷。民兵在城头奔走,搬运来一桶桶火油、檑木,承装火炮的箱子,以及弩箭。火炮手动作迅捷的调整射击角度,弓弩手拎着一袋袋箭囊放在脚边,守军全部动员起来,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在许二郎的调教下,这一切早已烙印在士卒们的本能里,即使是民兵,也训练有素。毕竟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们每天要反复练习,不停的把守城军备搬上搬下。苗有方站在女墙上,举目远眺,看见远处荒野里,黑压压的大军徐徐推进。在大军最前头,是一辆辆高达两丈,表面覆盖铁皮,宛如一面巨大盾牌的怪车,总共六辆,每一辆都要由十几名民兵推动。苗有方没见过这玩意,但这段时间培养的战争嗅觉,让他意识到这是敌军制造出来,用于防守城头火炮居高临下轰击的。“弩箭!”当敌军缓慢推进到床弩射程时,苗有方大吼一声,声浪滚滚。“嘣嘣嘣!”形如长枪的弩箭激射而出,咄咄声响里,轻易的扎入大盾牌中。但以穿透力著称的弩箭无法有效摧毁这些大盾。苗有方没有气馁,等敌军进入火炮射程后,大手一挥:“开炮!”轰!火炮猛的往后一退,炮口火焰喷吐,一枚枚炮弹射出,陨石般的砸在巨盾上,砸出膨胀的火球。巨盾在火炮中炸开,碎木和灼热的铁片朝四面八方溅射。但它却是挡住了守军的部分火力,减少叛军的伤亡。在付出六辆大盾全毁,三架火炮损坏的代价后,叛军终于把兵线推进到自家火炮的射程范围。“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