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已死,这三军统帅的权力即使给了他,又有何用?“先生此言何意?”姬玄并不知道戚广伯和许平峰当年的约定。戚广伯微微摇头,看一眼学生,道:“子素如今已是超凡境,九州之大,这般年纪的超凡屈指可数。今朝举事,何尝不是你扬名立万之时。”“那先生觉得,我与许宁宴相比,如何?”姬玄沉声问道。戚广伯淡淡道:“勤能补拙。”姬玄被噎了一下,苦笑道:“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不留情面。”戚广伯反问道:“你觉得我与魏渊比,如何?”姬玄没有回答。戚广伯也不在意,语气始终平静:“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子素,正视自己,才能洞悉局势。“许七安比你强,不管天资、战力,还是手段,各方面都要胜过你。若单对单的遇上他,必死无疑。“但世上从来不会有绝对公平的情况,你仍有机会。你已经踏入超凡领域,即使有所不如,但只要站在同一境界,就意味着有可能性。”姬玄缓缓点头:“学生明白。”戚广伯没在回应,看向身侧的副将,道:“全军前进!”副官以令旗传指令给鼓手,瞬间鼓声“咚咚”,九万大军整齐有序的前进,踏入青州地界。就在这时,天空风起云涌,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叛军拍下来。随着这只手掌拍下,整个天地的力量,似乎都被调动了。战马受惊,士卒惶恐,大军阵型立刻出现骚乱,尤其后方的民兵,一群乌合之众,见到这等异象,吓的双腿发软。当是时,九万大军上空,凝聚出一座又一座阵法,一层又一层,大阵覆盖小阵,小阵组成大阵。砰!砰!砰!在云雾凝成的巨掌之下,阵法一座座崩溃,清光宛如烟火,在大军头顶炸开。层层阵法破碎的刹那,一道金光从大军中升起,化作一尊十二双手臂,手持各种法器,后脑燃烧炽烈火环,眉心有着红色火焰印记的金身。这道金身仿佛扛起天倾的远古巨人,十二双手臂撑起缓缓落下的巨掌。双方僵持片刻,云雾组成的巨手似是后继无力,又似在角力中被金身不敌金身,轰然溃散。云海之上,一白一金两道身影御空而来,在某处停下。正是许平峰和披着袈裟,裸露半个胸膛的伽罗树菩萨。许平峰风姿飘逸,一身白衣翻飞,立于云海之上,宛如谪仙。伽罗树菩萨脸色肃然,纹起的肌肉彰显着傲人的力量,他脑后火环燃烧,带来炙热的高温。仅仅站在那里,气息便如山般高大,如海般广阔,象征着力量。而两人对面,是白发白须的监正,手里拖着一块八角铜盘,此盘背面铭刻日月山川,正面刻着天干地支。“相比起五百年前的初代,你的实力差的太远。”伽罗树审视着监正,语气平淡的做出评价。“这是自然!”许平峰笑容温和,“初代时期,虽有昏君和奸臣祸乱超纲,但大奉根基还在,仍处在巅峰。而现在的大奉,先是国运流失一半,又先后经历了魏渊的东征,以及席卷中原的寒灾。“监正老师现在的实力,恐怕不及巅峰期一半。”监正面无表情的拨动天机盘,缓缓道:“五百年没动真格了,陪你们玩玩。”……陈骁又一次在甲板上看到了许银锣的幼妹,她正扎着马步,小脸无比严肃。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陈骁闲来无事,便靠着船舱,双臂抱胸,在边上旁观。一看就是半刻钟。可以啊……陈骁吃了一惊,他来时,这孩子就在扎马步,时间肯定超过一刻钟了,能在这么小的年纪扎马步超过一刻钟,都是基础极为扎实的习武种子。陈骁心说不愧是许银锣的妹妹。于是开口说道:“这孩子炼精境了?”他问的是边上啃着窝窝头的南疆姑娘。丽娜回头看他一眼:“练气境吧。”她指的是战力,力蛊前期是没有气机的,只有蛮力。吹牛不打草稿!陈骁性格耿直,沉声道:“六七岁的练气境,我还没见过呢,许银锣也是在炼精境稳打稳扎,到十九岁才突破练气境。”丽娜边啃着窝窝头,边说:“就是练气境,不信你和她练练。”陈骁当即找来一名大头兵,这大头兵是初入炼精境的实力,因为早非童子身,所以这辈子炼精巅峰就到头了。“你去和这孩子搭把手,注意分寸,莫要伤了人家。”陈骁嘱咐道。“是!”大头兵一脸无奈,不愿意陪小孩子玩耍,但长官吩咐,他也能拒绝。大踏步走到小豆丁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道:“小娃子,往这里打。”小豆丁看一眼师父,丽娜点头:“打赢有窝窝头吃。”小豆丁眼睛一亮,果断出拳。砰!大头兵飞了出去,重重撞在陈骁身侧的舱壁上,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吐出一肚子酸水。!!!陈骁瞠目结舌,嘴巴张开,半天没合拢。“厉害,我来试试!”陈骁大步走向许铃音,打算不用气机,和这娃子比一比蛮力。……许二郎正坐在书桌边,一边捧着兵书研读,一边低头研究青州地图。“砰砰……”房门敲响,一名士卒在门外喊道:“许大人,您妹妹和同僚们打起来了。”“什么?”许二郎大惊失色,仓惶丢下兵书,飞奔着打开门,怒道:“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妹妹。”那士卒小心翼翼的说:“是,是您妹妹在欺负人。”许二郎大步流星的奔出船舱,来到甲板。甲板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几十名士卒,许铃音茕茕孑立,宛如沙场上不败的女将军。“呕……”一名粗矮的中年将领吐着酸水,挣扎着爬起来,叫道:“扶我起来,我还能打。”士卒们一边捂肚子,一边拉扯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头儿,别打了,再打你把隔夜饭也吐出来了。这孩子是许银锣的妹妹,犯不着跟她拼命。”那中年将领显然是上头了,用力一推士卒,叫道:“我还能打,我还能打,呕……”许辞旧站在舱门口,默默捂脸。……远离官道的寨子里,朝阳染红了山头,李妙真站在矮墙上,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俯视着下方两百多名流民组成的山匪。“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杀了,现在给尔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我混,以后有饭吃,有酒喝。第二条是给这家伙陪葬。”她提起头颅示意一下,另一只手摸出地书碎片,倾倒出一袋袋的谷物。一位穿着布衣的土匪,大胆的走过去,用钝刀划开麻袋,嗤~还未剥壳的谷物从裂口倾泻而出。“是大米,是大米啊……”欢呼声响起。“女侠,我们愿意跟着你。”“以后您就是我们的大当家。”落草为寇的流民们七嘴八舌的说道。对流民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谁当首领都可以。同样的,只要能填饱肚子,杀不杀人都无所谓。他们杀人抢劫的目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那些趁势而起,割据一方的枭雄,并不属于乱世中的基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