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许七安发表意见,苗有方抢答道:“自然要管,杀人就得偿命,吃完饭我们就去城隍庙看看。而且,本大爷也想看看,所谓的庙神是何方神圣。”许七安点头,看向圣子:“那李贵的遭遇,你有什么看法?”李灵素知他在问什么:“不可能是冤魂作祟,凡人的魂魄羸弱,头七之前浑浑噩噩,头七后烟消云散,除非有精通道法的人炼魂。“但方才小二说了,是尸体在作祟,我觉得是控尸手段。要不我们去挖坟验尸?”说完,李灵素忽然意识到许七安为何能在京城扬名立万,因为他爱管闲事。正如李妙真能成为飞燕女侠。相比起来,杨兄弟在这方面就不够执着。许七安笑道:“目的呢?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重建城隍庙?”李灵素若有所思。吃完饭,向店小二问明城隍庙地点,许七安一行人离开了小县城。第606章 神婆城隍庙在县城外,东边六里外。许七安一行人骑马赶路,一盏茶的功夫便抵达目的地。一座黑瓦白墙的小庙坐落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小庙被白色的围墙围着,一条羊肠小道把庙和官道连接。城隍庙人气颇为旺盛,不停的有穿着朴素的百姓、衣着鲜亮的富人往返那条羊肠小道,进出庙宇。还有几架马车停在庙外。“吁!”许七安在庙门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在搀扶慕南栀下来,与李灵素苗有方两人把马匹拴在路边的木桩上。他闭上眼感应片刻,顿时失望,四周没有龙气的气息。庙门口站着两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伸手拦住他们,昂着头,道:“进庙烧香,先给二十文钱。”这年代也有门票,虽然庙神这事儿与龙气无关,但既然遇上了,就进去看看……许七安看了一眼李灵素,后者撇撇嘴,摸出二十文钱递过去。左边的汉子接过,审视一眼许七安身上的锦袍,嘿了一声,道:“每人二十文。”慕南栀皱了皱眉,这家伙明显是看许七安穿的一身好衣裳,伺机索要钱财。“他们怎么不用?”她指着一对进庙的年轻夫妇。“他们是常客,自然不用。”看门的汉子自有一套说辞,他似乎一点也不怕有人闹事,不耐烦道:“要烧香就赶紧给钱,没银子就滚蛋。”许七安抬头安抚慕南栀,说道:“给他。”交了钱之后,四人跨过大门,许七安目光一扫,院子被通往庙内的青石板路分为两半,左边是一座黄泥浇铸的功德塔,烧着黄纸。右边是两排半人高的烛台,一根根红蜡烛燃烧着,蜡泪滚滚。两边都聚集了不少香客,或烧黄纸,或点蜡烛。四人穿过院子,进入城隍庙,庙内供奉的东西,立刻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是一个模样丑陋,不穿上衣,有着大肚腩的小鬼,它双手高高举起,拖着一面石镜,这镜子似有破损,只剩半边。并非雕像破损,而是镜子本身是破损的。雕塑前,十几名香客正虔诚的膜拜,前头香案的右侧,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脸颊瘦削,额头高阔,看起来有几分鼠相。又精明又市侩。没有气机波动,没有冤魂,没有妖气……许七安运转元神,扫了一圈,确认这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城隍庙。是不是城隍庙,还有待商榷。正常的城隍庙,显然不会供奉一只小鬼。李灵素同样以道门的八品“开关”的手段,审视完这座小庙,他朝许七安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异常。是店小二夸大其词?许七安有些失望,与其说是背后的东西手段高超,让他察觉不出端倪,明显是店小二在骗人的真相要更靠谱。小小的县城,总不可能和天宗一样,出现两位卧龙雏凤,把堂堂许银锣给蒙骗。许七安沉吟一下,走到神婆面前,道:“我们是外乡人,听说这里的城隍庙很灵验,便进庙来烧香,您就是神婆吧。请问庙里供的是什么神仙?”老妇人看了他一眼,见到许七安穿着料子上佳的衣袍,眼睛一亮,咳嗽一声,沉声道:“年轻人,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庙里供的是浑天神,它是无所不能的神,手里托的的宝镜叫浑天神镜,浑天神通过这面神镜,能看天下事。“老身看你印堂发黑,近来恐遭厄运,你能来到这里烧香,是冥冥中浑天神在庇佑你,他看到了你的厄运。”许七安配合的露出“惊恐”表情,道:“此话何解啊,我,我这一路来事事顺利。”老妇人淡淡道:“时候未到罢了。如果想消弭厄运,老身可以给你指条明路。”等许七安点头,她审视着许七安的衣着,道:“庙神爱财,献上两百两银子,供奉七日,便可消弭厄运。”两百两,好大的胃口……许七安记下了浑天神和浑天神镜的名头,打算回头在地书碎片里问问天地会的成员们。虽然他基本笃定这老神婆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这时,一个穿着淡薄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里面是一件汗衫,外头一件破旧的棉袄,破洞里可以看见稻草。棉袄里塞的是稻草。中年男人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常年的劳作让他看起来有些木讷,闷闷的说道:“神婆,我家婆娘要死了,她,她怎么还没好?“你说过供奉庙神七天,她的病就能好,可她今天已经吃不下饭了。”神婆皱了皱眉:“那说明你还不够虔诚,你需要继续上供三天。”中年男人闻言,饱经风霜的脸庞露出苦涩表情:“我,我已经没银子了,所有的积蓄都供给庙里了。”神婆不悦道:“那是你的事,没有银子,你可以卖田,可以找人借。“庙神是公正,不会因为你家里穷苦,就偏袒你。其他香客难道就没有供奉?难道家里就不贫苦?”一套逻辑下来,中年男人无言以对,嘴皮子轻轻颤抖。“可是我婆娘吃不下东西了,吃不下东西了啊……”在百姓朴素的观念里,走不动路,吃不下饭,就是要命的事儿了。神婆哼了一声,暗含威胁的说道:“庙神会庇佑我们,若是有人冒犯,也会惩罚。”中年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极其惊恐的神色,弯着脊梁,不敢再说话。不远处的苗有方旁听全过程,两条眉毛倒竖。……另一边,李灵素机智的向香客打探情报,他的目标是一个年轻人。“兄台年纪轻轻,来庙里求什么呀?”李灵素俊美无俦,风度翩翩,很难让人忽视,年轻人却言辞闪烁:“没,没什么。”李灵素笑道:“大家都是来烧香的,不妨说说。”暗中以元神之力施加影响,他的声音里夹杂着让人服从、亲近的魅力,年轻男子不自觉的敞开心扉,苦笑道:“我是来求子的。”李灵素“哦”了一声,道:“也是七天?”年轻男子点头。“花了不少银子吧。”李灵素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银子倒还好……”年轻人露出异样神色,欲说还休,这时,通往内堂的布帘掀开,一个清秀的女子疾步走出来。她脸色有些潮红,头发也有些乱,见众人看来,立刻低头,疾步走回丈夫身边。俄顷,布帘再次掀开,出来一个浑身粗壮的汉子,他瞄了一眼清秀女子的身段,满脸意犹未尽。“娘,我已经代庙神送子,你该收钱了。小娘子非常满意。”汉子笑嘻嘻的说。老妇人看向那对年轻夫妇,笑呵呵道:“张家小娘子,张相公,你们是否满意?”清秀女子脸色红晕褪去,渐转苍白,姓张的年轻人眼里闪过屈辱和愤怒,强笑道:“满意,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