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这一宿,浮屠宝塔就会关门,让那群贼人死于浮屠宝塔,也算是对恒音和死去的众同门一个交代。”三花寺僧人们既快意又痛恨。东方婉蓉笑道:“只是那都指挥使袁义死于塔内,大奉朝廷必定问责,佛门要做好承受朝廷怒火的准备。”“女施主不必煽风点火。”净缘武僧淡淡道:“大奉积弱已久,自京察以来,至今,先后死了镇北王、皇帝、魏渊,那位名声鹊起的年轻人物许七安也被废了。大奉朝廷何来的胆子问责?”“正是,袁义怂恿雷州江湖人士攻打我寺,佛门还要问责他呢。”三花寺的僧人不忿道。东海龙宫的门徒搭话道:“除了监正,大奉已经没有巅峰高手了。”这群隶属于巫神教的门徒哄笑起来。远处,度难金刚站在塔门外,一言不发。灵慧师伊尔布和驾驭炮台的孙玄机还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就在这时,浮屠宝塔忽然震动起来,且幅度越来越剧烈,墙皮一块块剥落,瓦片“噼啪”砸下来,碎成粉碎。众人惊愕的抬起头,看向宝塔。“怎么回事?塔内发生了什么。”“浮屠宝塔活了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茫然不已,议论纷纷。盘龙主持喃喃道:“此塔立在寺中五百年,从未有过异动,这是何故,这是何故?”没有犹豫,所有人都看向护法金刚度难,却发现这位三品金刚,沉稳如山的表情,终于有了错愕、震惊、不解等情绪。一道乌光降落在塔边,穿着巫师长袍的伊尔布抬头仰望,沉声道:“怎么回事?”度难金刚沉吟道:“或许是法济菩萨就在附近,塔灵感应到他了。”法济菩萨?佛门僧人闻言大喜。是了,若不是感应到主人就在附近,塔灵又怎么会有这番动静?既然菩萨到了,那么塔内的贼人就没有逃走的可能,那烦人的孙玄机也不再是威胁。这场夺宝之战,算是有惊无险。“阿弥陀佛,既然法济菩萨已到,那此事也该有个结局了。”盘龙主持双手合十,如释重负。东海龙宫的门徒一阵羡慕,佛门势力庞大,高手众多,一品菩萨说来就来,难怪佛门僧人腰杆如此硬。想不硬都难。净心和净缘面面相觑,有些诧异,身为阿兰陀僧人,他们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法济菩萨消失三百六十年,杳无音信。说出现就出现了?众人或疑惑,或惊喜,或羡慕之际,始终抬头注视浮屠宝塔的伊尔布,沉声道:“塔顶有人。”闻言,所有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尖尖的塔顶。青冥的天色中,尖塔顶端,站着一个青衣人,他于风中孑然而立,衣袂翻飞,漠然的俯视着下方的众人。东方姐妹脸色陡然大变:“是徐谦!”其他人纷纷认出青衣人的身份,正是那个召来孙玄机,杀死首座恒音的徐谦。他什么时候出的塔?度难金刚脸色终于变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感谢佛门赠宝,诸位,告辞!”青衣人拱手作揖。话音落下,浮屠宝塔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高耸的塔身拔地而起,直入云霄。两道身影同时追了上去,分别是灿灿金光缭绕的度难金刚,以及化身一道乌光的伊尔布。度难金刚的速度不及浮屠宝塔,转瞬间被甩在后面,伊尔布的乌光紧追不舍,渐渐拉近距离。浮屠宝塔轰的一震,溢散出一缕威压可怕的气息,让伊尔布如遭雷击,法力出现凝滞,似乎受到了压制。抓住这个间隙,浮屠宝塔化作流光消失在天边。……三花寺内,东海龙宫和三花寺双方,瞠目结舌。“不,不是法济菩萨……”一个僧人咽了咽口水,“浮屠宝塔,被,被人抢走了……”佛门僧人们脑子一片混乱,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为什么堂堂一品菩萨的法宝,说抢就抢?塔灵呢?塔灵睡觉了吗?净心目光投向东方姐妹,脸上尚凝固着惊愕和茫然,幽幽道:“那个徐谦,究竟是什么人?”他只是个连婉清都打不过的家伙啊……东方婉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她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东方婉清替姐姐回答:“我们来雷州的途中,遇到过此人,他……”说到这里,东方婉蓉秀丽的脸上浮现茫然,似乎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这时,一名三花寺僧人指着原本浮屠宝塔所建的地方,诧异道:“咦,这里怎么空了一块?”盘龙主持看过去,说道:“那里是……”他忽然愣住,对啊,这里为什么会空出一块?……夜色沉沉,雷州边界。金光呼啸而来,落在一座山谷中。夜色沉沉,山川静默,时而有夜枭的啼叫回荡。孙玄机带着慕南栀、李灵素,进入浮屠宝塔,在许七安的接引下,登上第三层。慕南栀抱着小白狐,转头四顾,看见江湖人士们挤在两扇窗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的夜色。“你,你把浮屠宝塔给抢了?”李少云见鬼般的表情,盯着眼前的青衣男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是娘子教我的……许七安默默调侃他一句,表面平静:“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进浮屠宝塔?”闻言,都指挥使袁义露出敬佩的表情:“阁下神机妙算,袁某孤陋寡闻,竟不知道大奉何时出了阁下这位人物。”柳芸立刻看过来,目光亮晶晶。“未必是大奉人。”李少云在旁边嘀咕一句。此人精通蛊术,虽然是典型的中原人长相,但外貌是可以变化的。孙玄机看着许七安,道:“我……”小狐狸不太喜欢浮屠宝塔内的气息,蜷缩在慕南栀怀里,扬起一个小爪子,弱弱道:“好厉害好厉害,不愧是夜姬姐姐的男人。”他来雷州的目的是抢浮屠宝塔?这,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李灵素心情复杂的想。孙玄机看着许七安,道:“已……”慕南栀脸色微变,低头:“夜姬姐姐?”的男人?小白狐“嗯”一声:“夜姬姐姐是我三姐。”难怪,难怪他说是故人的妹妹……慕南栀审视它片刻,冷着脸,把小白狐丢掉了。啪嗒!小白狐摔在地上,它只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玲珑袖珍,昂着头,泪汪汪的狐眼无辜的看着慕南栀,想不通自己突然就被那么粗暴对待。慕南栀瞪了许七安一眼,叹口气,又把小白狐抱了起来,揉揉脑袋,以示安慰。她还不至于和一只小狐狸崽过不去。孙玄机看着许七安,道:“经……”许七安高声道:“诸位,此间事了,为了防止被追踪,我马上就要离开,现在就把大家送出塔。”一位江湖人士犹豫半晌,弱弱的试探道:“阁下之前说过,平,平分宝贝的。”登时,一道道目光投向许七安。雷州武夫们没敢喧哗,更不敢逼迫,屏息看着他。江湖散人最喜欢争抢宝物,本质是因为他们没有靠山,没有资源,想要出头,必须豁出命的去争去抢。就如寒门子弟想出头,就得发愤图强,头悬梁锥刺股,十年寒窗,去争那一线机会。此中辛酸,只有散修自己才知道。宛如雕塑般垂眸打坐的老和尚,竟也抬起头,望向许七安。袁义李少云汤元武这几位四品武夫没有说话,但他们立刻投来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渴望。刚才之所以没开口,是觉得自己已经没资格和徐谦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