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和许平峰摊牌,那么自己这一身秘密,其实没有守的必要。尤其是天地会的众成员,经历了弑君这一案,相当于彻底捆绑,成为真正的伙伴。怀庆的表情很精彩,全程愕然到震惊,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情绪随着表情的变化,一层层的得叠加。不过,在听到许七安能使用镇国剑,驾驭灵龙的原因是身负气运后,怀庆明显松了口气,像是某件一直担心的事,得到了解答。并且答案还算满意。“原来如此”怀庆喟叹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竞逐天命”许七安点头:“殿下记得保密,这些事,监正并没有允许我透露出去。”怀庆“嗯”了一声,然后,听见许七安表情古怪的说道:“听那个狗东西说,我生母是殿下您的族人。”怀庆大惊失色,俏脸微变。“是五百年前那一脉。”五百年前那一脉怀庆再次如释重负。“所以我接下来,要外出游历一段时间,为大奉收集溃散的龙脉之灵。”许七安望着冰山雪莲般清冷矜贵的女子,轻声道:“殿下,多保重。”怀庆微微动容,柔声道:“许公子珍重。”她不再以“大人”来称呼许七安。许七安点一下头,忽然露出犹豫之色,道:“临安殿下似乎对我弑君之事耿耿于怀,殿下能否为我解释解释”怀庆“哦”了一声,拖出长长的尾音,面无表情道:“许公子已经去过韶音宫了啊,在许公子心目中,临安果然是最重要的。”来了来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明明是我先来的许七安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忽然听见小碎步靠近内厅,他怀庆默契的保持缄默,不再说话。俄顷,一位宫女进来,恭声道:“殿下,临安殿下来了,要见您。”“我避一避。”许七安当即起身,走向内厅里侧。等他藏好,怀庆道:“让她进来吧。”“是”宫女退下。两三分钟后,穿着红裙子的临安独自进了内厅。她自顾自的落座,气色憔悴,眉宇间郁结难解。先是看一眼怀庆,然后移开目光,望着前方,声音轻柔,却显空洞,说道:“本宫听太子哥哥说过了,父皇受了巫神教断了大军粮草,以致于魏渊和八万大军死于东北。”怀庆低头喝茶,默然不语。“我知道,魏渊待他恩重如山,可是,可是父皇是我父皇啊。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把我父皇杀了。”临安泪水滚落,梨花带雨。“他是不是找你去了。”怀庆说道。“你怎么知道”临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哭道:“他方才去找我了,我没敢见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一边说,一边哭着:“我是想见他的,可我害怕看到他,就算父皇害死了魏渊,可父皇也是被巫神教控制了。父皇有什么错父皇从小就宠我“我昨晚梦见父皇了,他死的好惨,他死的好惨,怀庆,我心里好痛,我,我没有人能说话了”到头来,能说一说心里话的,能发泄心里悲痛郁垒的,竟是这个和她斗了十几年的姐姐。她太孤独了。怀庆低声道:“你喜欢他对吗。”临安没有回答。“现在呢,现在还喜欢吗”临安似乎崩溃了,伏案痛哭。怀庆明白了,还是喜欢着得,但已无法再面对那个杀父仇人。她痛失的不仅仅是父亲,还有一段藏在心里,偷偷甜蜜的爱情。“唉”怀庆叹息一声,道:“不管你是恨他也好,喜欢他也好,能不能再面对他也罢,这些都是你的事。我对你的感情不关心。“但有些事,有些真相,我觉得你是有权力知道的。”第497章 如愿以偿的许七安“真相”临安捏着锦帕,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擦拭泪痕,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怀庆。怀庆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茶,道:“魏公死后,许七安就决定要弑君,为此,他有了详尽的计划。这件事的背后,甚至有魏公在谋划指引,包括监正。“许七安杀陛下,不是意气用事,是多方势力在推波助澜,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各方势力在推波助澜,其中包括魏渊和监正临安凄然道:“所有人都想害父皇,所有人都想父皇死。“我知道父皇修道二十年,做了很多错事,朝中许多人对他不满,可是怀庆,他是我们的父皇呀,父皇可宠我了,所有人都要他死,可我不想他死。“更不想杀父皇的人是许七安。”她认为,怀庆说这些,是为了向她证明父皇是错的,许七安斩杀父皇和他斩杀国公是一样的性质,都是为民除害。但亲情面前,有对错父皇依旧是她父皇,许七安依旧是杀父仇人。怀庆的解释,并没有让临安释怀。“昨日,你可知许七安和陛下在城外交手,打的城墙都坍塌了。”怀庆突然说道。临安愣了一下,仔细回忆,太子哥哥似乎有提过,但仅仅是提了一嘴,而她当时处在极度崩溃的情绪中,忽略了这些细节。不等她问,又听怀庆淡淡道:“父皇何时变的如此强大了呢。”临安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修行的事她不太懂,但脑子还是有的,听怀庆这么说 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是啊 父皇何时变的如此强大“父皇 一直隐藏实力”临安抽噎一下,红着眼眶,不太确定的说道。怀庆正色道:“准确的说 他根本不是我们的父皇。”临安怔怔的看着姐姐怀庆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过了片刻,她求证般的问道:“你说什么”怀庆脸色不变的重复刚才的话:“他根本不是我们的父皇。”没有听错临安一下子睁大眼睛 拔高声音:“你 你别以为信口胡诌就能敷衍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怀庆。父皇不是父皇 那他还能是谁。”怀庆沉声道:“是先帝贞德 也是我们的皇爷爷。”临安诡异般的陷入了沉默 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怀庆。怀庆点点头,表示事实就是如此,表示对妹妹的震惊可以理解,易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 骤然得知此事 哪怕表面会比临安平静许多 但内心的震撼和不信 不会少一丝一毫。“我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且听我说完”怀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她说的条理清晰 深入浅出,像是优秀的先生在教导愚蠢的学生。即使是临安这样对修行之道不慎了解的人,也能领会、明白事情的脉络和其中的逻辑。四十多年前,先帝贞德就已经被地宗道首污染,变成了张扬恶性的“疯子”在地宗道首的帮助下,他夺舍了亲生儿子淮王,“寄生”了另一位亲生儿子元景然后假死,避开监正耳目,藏于龙脉中修行。魏渊首次出征北境时,他又趁机夺舍了元景,而后的二十一年里,他堂而皇之的沉迷修道,为了掩人耳目,刻意把元景这具分身塑造成修为平平,毫无天赋之人。本体则在龙脉中积蓄力量,为了长生,先帝已经完全疯狂,他勾结巫神教,杀死魏渊,坑害十万大军。而他真正要做的,是比这个更疯狂更不可理喻的把祖宗江山拱手让人真正的父皇,二十一年前就死了,而二十一年前,我才两岁临安听到最后,已是浑身瑟瑟发抖,既有恐惧,又有悲恸。她暗暗恐惧了片刻,一眨不眨的看向怀庆,道:“所以,所以许七安”怀庆“嗯”了一声:“或许有私仇在内,但我相信,他这么做,更多的是不想让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因此在我眼里,他杀陛下,和杀国公是一样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