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术士抬起手,朝着他轻轻一抹。冥冥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遮蔽了。白衣术士抓住许七安的肩膀,道:“走”两人当即消失不见。不得传送的规则,他同样已经破解。官道上,策马狂奔的许平志,忽然露出了迷茫之色,他勒住马缰,环首四顾,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去做什么”他喃喃自语。正困惑之际,身后传来喊声:“许大人,你要去作甚”许平志回头看去,只见云鹿书院的张慎御风而来。“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许平志茫然回答。张慎无奈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了疯似的。你的妻女还在书院等你回去呢。”许平志皱了皱眉,恍然大悟,对了,因为侄儿战死在云州,他成日郁郁寡欢,女儿玲月更是睹物思人,整日以泪洗面。yòu_nǚ 许铃音夜里时常哭醒,喊着要找大哥,有时候在席上想起大哥,她一伤心,就化悲伤为肚量,连吃五大碗。因此,他辞去御刀卫百夫长之职,打算带着妻女去云州定居。想到这里,许平志神色郁郁,叹息道:“抱歉,自从宁宴战死在云州,我便时时精神失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宁宴谁啊张慎愣了一下,问道:“宁宴是哪位”许平志露出悲伤之色:“是我侄儿,年纪轻轻,便战死在云州。”张慎点点头。许新年虽是他的学生,但他与许家人并没有太深的交集,这次是受了学生许辞旧的委托,送许家人去剑州定居。京郊。楚元缜盘坐在剑脊,泪流满面,道:“帝无道,祸国殃民,幸而有高人除魔卫道,不然,我大奉六百年基业,就毁在昏君之手。”恒远大师双手合十:“善哉善哉,可惜高人来无影去无踪,没有留下姓名,便拂衣而去,深藏功与名。”李妙真站在飞剑上,英气勃勃的眉头紧皱,她没来由的产生惶恐之感,只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丽娜摸了摸肚子,道:“事情结束了,我也该回云鹿书院了,许家人来等着我呢。”说到这里,她忽然蹙眉,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借宿在许家。几秒后,她恍然大悟,对了,她来京城后,偶遇了许家小姐儿许铃音,从茫茫人海里挖掘出这位绝世小天才,于是收她为徒,教导她修行。皇宫,韶音宫。临安疯了一般的在书房里寻找着什么,动作粗暴,书籍随意乱丢,花瓶“噼啪”碎了一地。“殿下,殿下,你在找什么”贴身宫女大急。临安停了下来,茫然而立,泪水漫过白皙的脸颊,她哽咽道:“我,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两位宫女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二公主在说什么。某一刻,临安在散乱的书籍中,看到了一面棋盘,看见了散乱的棋子。她依旧没有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但本能的,觉得这副棋很重要,她蹲下来,死死抱住棋盘,泪如雨下。棋盘上,黑色的墨迹写着:楚河汉界皇宫另一处。四皇子沉声道:“怀庆,父皇驾崩了,太子总算熬到头,可,可我不甘心”魏渊死后,他失去了最大的支柱,根本不可能胜过名正言顺的太子。那位神秘高手斩杀父皇,势必造成朝局动荡,这个节骨眼,诸公肯定会立刻拥戴太子登基,以稳住局势。四皇子只觉前途一片昏暗。这时,他发现向来足智多谋的妹妹怀庆,竟神色呆滞,眼露悲伤。“怀庆,我知道父皇的死让你很伤心,但,但父皇无道,才惹来那位绝世高手的愤而出手。”四皇子沉声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要太子一日不登基,我们就还有机会,你一定要帮哥哥。”怀庆轻轻捧住心口。好疼,心好疼,像是空一块。某处小院。慕南栀坐在屋顶,托着腮帮,思考着人生。院门被推开,张婶急匆匆得进来,嚷嚷道:“慕娘子,你坐屋顶干什么”慕南栀没有回答,俯瞰着她,轻声道:“张婶,怎么了”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声音不对。张婶急道:“街坊邻居们都说京城要完啦,皇帝都被人杀死了,他们打算逃出京城,你走不走喊上你男人一起”张婶突然不说话了,脸色古怪的看着她:“慕娘子,你哭什么”慕南栀一愣,摸了摸脸,满手泪水。“我,我丈夫死了。”她伤心的说。“啊什么时候的事”张婶大吃一惊。她哭道:“我不知道,我,我忘记了”京郊,某处。洛玉衡一手提剑,一手扶额,她脸色微微痛苦。“许,许七安,许七安”她竭力的对抗着什么,但依旧无法阻止某些信息的遗忘。第490章 反转许七安眼前画面变幻,从模糊到清晰,仅是一秒不到。然后,他发现自己置身在某个山谷口,谷中幽静,花草凋零,树木光秃秃的,萧条又安静。许七安闭目,感应了一下空气的温度和湿度,微微松了口气,与京城的气候相差不大,这说明初代监正没有把他带出大奉,或带到边境。对于除武夫之外的绝大部分高品修行者来说,几十里和几百里,属于一步之遥。白衣术士抬起手,中指抵住拇指,弹出一粒血珠,“嗡”,血珠撞在看不见的气墙上,空气震荡起涟漪。“这里是我当年花费不少精力打造的秘地,只有我,或我的血脉能进,即便是监正也进不来。强行闯入,只会让此地崩碎。”白衣术士拎着许七安,跨入结界。许七安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透明的气界,眼前景物完全改变,山谷依旧是山谷,但没有了草木,只有一座巨大的,刻满各种咒文的石盘。石盘直径达十丈,几乎覆盖山谷每一寸土地。一看到石盘,许七安再次涌起熟悉的,头晕目眩的感觉,像是孕期的女人,忍受不住的想要呕吐。“这座阵法,我断断续续刻了三十多年,总共一百零座,攻防无双,除了一品的监正,很难有人能攻破此处。”白衣术士语气温和的解说。为什么他的秘地会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许七安皱了皱眉,闪过这个疑惑。许七安没有多想,因为注意力被阵中一具盘坐的干尸吸引。干尸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古怪,以布料和兽皮缝制 腰上挂着一枚枚色彩艳丽的石头 头上戴着层叠的汗巾帽。南疆人这是典型的南疆服饰风格。“他,他是天蛊部的前任首领”许七安心里一动 道出心里的猜测。“没错 他就是与我一起窃取大奉气运的天蛊老人。”白衣术士有问必答,云淡风轻 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他怎么死在这里”许七安盯着初代监正打了马赛克的脸,满脸质疑 仿佛在说:你们搞内讧了“他本就寿元不多 与我谋划大奉气运,遭了反噬,山海关战役结束没多久,他便寂灭了。”初代监正感慨道:“窃取国运 自是要遭反噬的 包括现在抽取你的气运,我同样会遭反噬。这是必须要承担的代价。”丽娜说过,天蛊老人谋求大奉气运的目的,是修复儒圣的雕塑,重新封印巫神许七安沉吟道:“他会甘心给你做嫁衣”一个能谋划大奉气运的强者 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寿元和身体状况,怎么会做出这种给人做嫁衣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