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这个原因,沙场杀敌时,很容易热血沸腾,不管不顾,许多武夫就会杀着杀着,身陷敌营,回不了头。张开泰心里陡然一沉,惶恐担忧的情绪在内心翻涌,顾不得维护许七安无敌的形象来鼓舞士气,看向众将领:“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救许七安。”“指挥使大人,我们与你一同去。”几位高级将领不同意他单独出战。张开泰摇摇头:“你们得留在这里,咱们都下去了,虎视眈眈的努尔赫加必定出手。我去救许七安,我去,他是我打更人衙门的后辈,我要替魏公护着。”这一次李妙真没有阻拦,眼波盈盈的望着许七安的背影。她的金丹告诉她,那人还有余力,足够撑到张开泰去救人。敌军汹涌而来,宛如鼠群,双方距离不断拉近。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三十丈冲锋在前的各部统领,面露狰狞。骑兵们甩动着绳索,陌刀军扬起了重型军刀,破阵营高举盾牌,加快冲锋。没人看到,许七安的指缝间,紫色的粉末纷纷扬扬,随风飘散。监正赠予他屏蔽气运的法器,被他亲手粉碎。再无东西能挡他磅礴气运,也再无东西,能影响他摄取众生之力。许七安缓缓收刀入鞘,坍塌了所有气机,收敛所有情绪。以楚元缜教导的养剑意之法,调动众生之力,是他在佛门斗法中领悟的奥义。核心就是借众生之意,养吾刀意。身后的一万多名大奉士卒,凝聚出的无敌意气,此刻,尽数归于许七安体内。真当我许七安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某一刻,许七安睁开了眼。锵天地一刀斩暗金色的刀光席卷天地间。冲锋的骑兵失去了自己的下半身,与战马的头颅一起滚落。持盾的步卒不受控制的扑倒,然后和自己兀自前奔的下半身撞在一起,双双跌倒。号称一刀之下人马俱碎的陌刀军,自己先被一刀俱碎了。两万精锐,在这一刀之下,直接折损了三分之一。一刀斩下,天地间多了七千条战魂。明明是数万人的战场,此刻,却陷入了死寂,短暂的没了声息。几秒后,狂勒马缰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幸存的骑兵、陌刀军以及破阵步卒,同时停止了冲锋,然后,仓皇逃窜。黄金千两也好,千户侯百户侯也罢,在这一刻如同梦幻泡影。那一刀的威力,让他们吓破了胆,恐惧在心里炸开。更远处,努尔赫加身后的敌军,一阵骚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到现在,两国联军的士气坍塌已经不可避免,被一个大奉武夫,活活打散。三品,三品他果然还有底牌努尔赫加瞳孔阵阵收缩,心脏剧烈跳动,有恐惧,有心痛,有燃烧一切的怒火。这一刀斩的,是炎康两国要花数年,乃至十几年才能培养出的精锐。努尔赫加脸色阴沉的掐动手指。别说康炎两国联军,就连城头的大奉士卒,都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幕。没有欢呼,没有叫好,一个个像是失去言语功能,沉浸在极度的震撼里。李妙真睁大美眸,有些痴了。张开泰站在女墙间的缝隙里,保持着要跃下城墙的姿态,却在这一刻化作雕塑。突然,张开泰如梦初醒,脸色大变,沉沉低吼一声:“快,救人”他记起来了,他记起许七安的绝招了。天地一刀斩。一刀之下,敌死我废。李妙真浑身一震,终于有了害怕和恐惧,尖叫道:“去救人。”阵前,努尔赫加停止掐动手指。卦象显示,上上大吉。他当即召唤巨鸟虚影,勾住双肩,腾空飞起。炎君须发飘飘,于空中暴喝:“许七安,本君今日把你挫骨扬灰,祭奠阵亡的将士。”他居高临下的俯瞰,那袭青衣的气息迅速衰弱,眼神黯淡无光。此刻,炎君无比确信,对方底牌耗尽。武者的危机预警没有反馈,卦象显示上上大吉。而以他三品之下几乎无敌的修为,斩了这名大奉年轻银锣,十拿九稳。磅礴的气机压力从天而降,炎君尚未抵达,可怕的气压已让许七安有些站立不稳。许七安抬起头,望着裹挟着杀意和怒意的双体系四品巅峰高手,他笑了起来。真以为我凿阵,只是单纯的拖延时间嗤最后一页纸张燃烧,一股清气将他包裹,许七安轻声道:“我的状态,恢复巅峰。”刹那间,枯木逢春,强大的气机从这具疲惫的身躯中诞生。许七安收回刀,坍塌了所有气机,收敛了所有情绪,体内仿佛有一个漩涡。危险危险危险炎君脸色大变,武者的危机预警给出回馈,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危险,每一根神经都在催促他逃命。这时,炎君感觉自己被一道念力锁定了,死死的锁定。我的卦术明明是上上大吉,为什么炼神境的危机预感会给出这样的回馈炎君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两者产生了矛盾。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至少,在武夫身上从未有过。巨鸟的虚影消散,佛门僧人的虚影无缝切换,炎君伸出双臂,双手掌心对准许七安。“放下屠刀。”佛门戒律。“死”咒杀术。许七安体表荡起淡金色的光辉,让两个法术宛如泥牛入海。炎君的脸色“唰”的苍白,他知道为什么卦象显示上上大吉,因为许七安体内有道门金丹,一颗金丹破万法,卦术是算不了拥有金丹的目标的。咒杀术、佛门戒律同样对金丹无效。僧人虚影消散,巨鸟虚影无缝切换,勾着努尔赫加撤离。逃,赶紧逃。再高一点,飞的再高一点,粗鄙的武夫无法长久腾空,飞上天就安全了许七安抬头,蔚蓝的天空中,极远处,一只苍鹰振翅腾空。魏公,你该走的路,已经走完。而我的路,才刚开始。我会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斩杀一切敌我已退无可退。这一刻,太平刀、天地一刀斩、心剑、狮子吼、养意,在此刻融为一炉。锵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爆发。一抹极致璀璨的刀华腾空,一闪而逝。高空中,那抹消逝的刀光突然出现,将努尔赫加腰斩,残肢于两国联军眼中,无力坠落。元神肉身一并斩之。这一刀斩断的,是一位国君生死荣辱的甲子年华,是一位三品之下近乎无敌的强者,六十载的极致修为。许七安周身血雾爆开,金身破碎,出现了一道几乎将他拦腰斩断得狰狞伤口。意名:玉碎绝境之人,退无可退。此意,发于心,出于刀,只为玉碎,不为瓦全。伤人伤己。魏公,我已入四品,这一刀,我取名为玉碎。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许七安眺望东北方向,默然不语。随后,他拄着刀站稳,睥睨敌军,狂笑道:“炎康两国的孬种,无一是男儿。有错”炎康两国大军溃散,仓皇逃窜,兵败如山倒。张开泰终于赶到,探手接住了仰头栽倒的年轻人。他咧了咧嘴,满嘴鲜血,不高兴的说:“怎么是你,李妙真呢,李妙真那臭娘们怎么不来接着我。”张开泰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