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样子,说明你那朋友没有惹上强人,否则”许新年咽下米饭,道:“剑州啊,就是有武林盟那个州”“可不是,剑州武林盟势力庞大,当地官府都要低头。而且,他们特别团结,惹了一个就会带出一群。”“武林盟的盟主叫曹青阳,江湖武榜前三,对吧爹。”“是啊,剑州可是江湖恶人的禁地,与云州恰好相反。那曹青阳在江湖中是一代枭雄。”婶婶一个妇道人家,听的津津有味,就问:“那比宁宴还厉害”倒霉侄儿在婶婶心里,就如同天下第一高手,她嘴上不说,心里是很服气的。二叔沉吟一下,摇头道:“宁宴还是差远了,再练五年,或许能与那位盟主争锋。而且他们不买官府的面子。”他知道侄儿是六品。婶婶一听,连忙说:“还好宁宴没有惹上人家,好端端的怎么跑剑州打架去了。”许玲月替大哥说话,柔柔道:“爹,大哥做事有分寸的。武林盟那么厉害,他不会去招惹。”许七安闷不吭声的吃饭。晚餐结束,许新年放下碗筷,说:“大哥,你来我书房一趟。”兄弟俩并肩走出前厅,进了书房。许新年关上门,径直走到书桌边,抽出厚厚一沓纸,说道:“元景帝登基至元景20年,二十年间的所有的起居记录都在这里。”许七安扫了一眼,闭了闭眼,无奈道:“你这是草书不对,短短五天,你收集了元景帝二十年的起居录”许二郎迎着大哥震惊的目光,抬了抬下巴,一副很得意,但强行淡定的姿态,说道:“我晋升七品了,儒家的七品叫仁者,想要踏入这个品级,就必须领悟仁义。仁者,兼爱天下,是道德典范。仁者,才能养浩然正气。所以七品仁者,是四品君子境的基础。“当然,我距离四品还差的远,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微微的一小步。”不值得高兴,那你还叨叨叨的说这么多许七安心里吐槽,想了想,问道:“仁者有什么战力加成吗”许二郎脸色陡然一僵:“没有,只是让我记忆力和体魄变强了。”噗,那不还是个弱鸡许七安忍着笑意,把起居录拿起来,仔细阅读。这草书真的是草了。许七安看了片刻,想骂娘。古代的草书,就类似于他上辈子的明星签名,不是给人看的。当然,读书人是看的懂的,因为草书有固定形体。但许七安不是读书人。“你给我念吧。”“好吧。”兄弟俩一个听,一个念,蜡烛换了两根。期间,许二郎不停喝茶润嗓子,去了两次厕所。皇帝的起居录,记的是一些日常生活中、议事过程中的言行举止。许二郎并没有全部记录下来,一些明显没有意义的日常对话,他自动做了删减。直到后半夜才全部念完。许七安兀自闭眼,长达一炷香时间,等完全消化了内容,睁开眼,有些失望的说道:“没有什么价值,至少我现在看不出来。”许二郎问道:“你到底要查元景帝什么”“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有问题,嗯,不是觉得,是确实有问题。从剑州回来后,我更确定咱们这位陛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到底哪里有问题,我说不准,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能尽量搜集他的相关事迹,看看能否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许七安说道。“元景权术登峰造极,哪里简单了”许二郎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他有没有问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份起居录有问题。”许七安一愣,“起居录有什么问题。”第420章 暗流汹涌起居录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字写的太特么草了问完,许七安心里腹诽。许二郎喝了一口,润润嗓,解释道:“起居郎一般由一甲进士担任,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清贵中的清贵。“三年一科举,因此,起居郎最多三年便会换人,有些甚至做不到一年。我在翰林院翻阅这些起居录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有意卖了个关子,见大哥斜着眼睛看自己,连忙咳嗽一声,打消了卖关子想法,说道:“元景10年和元景11年的起居记录,没有标注起居郎的名字,这很不正常。”许七安沉吟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是记录中出了纰漏,忘了署名”许二郎摇头:“起居郎官属翰林院,我们是要编书编史的,怎么可能出这样的纰漏大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翰林院了。“再说,历任起居郎都有署名,偏就元景10年和11年没有这也太奇怪了。我推测,10年和11年都是同一个人。”元景10年和11年的起居记录没有署名,不知道相应的起居郎是谁如果这不是一个纰漏,那为什么要抹去人名呢如果起居记录有问题,那应该是修改这份起居记录,而不是抹去起居郎的名字。许七安念头转动,分析道:“会不会是这样,起居记录有问题,你抄录的那一份是后来修改的。而那位起居郎,因为记录了这份内容,知道了某些信息,所以被杀人灭口,除名。”许二郎摇头:“不对,按照大哥的推测,就算杀人灭口,也没必要抹去名字吧。真正有问题的是起居记录,而不是起居郎的署名。只需要修改起居记录便成。”“你说的对。”许七安点头,主次关系不能乱,真正重要的是起居记录,只要修改了内容,那么,当时的起居郎是罢官还是灭口,都不必抹去名字。“那么,是这个起居郎自身有问题。”许七安做出结论。“这个起居郎和元景帝的秘密有关”许二郎压低声音,夜深了,他却双眼明亮,炯炯有神,显得无比亢奋。“他和元景帝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了一件事”许七安揉了揉眉心,没想到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件与术士有关的事。如果问题出在起居郎本身,而他的名字自行消失,这么熟悉的操作,和苏苏父亲的案子一模一样,和术士屏蔽天机的操作如出一辙。苏航的案子,背后有术士操纵的痕迹,而这位起居郎的名字同样被抹去了两者之间必定存在联系。当年的朝堂之上,肯定发生过什么,而且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件。“我怎么感觉忽略了什么对了,离开剑州时,我曾经托大理寺丞和刑部陈捕头查过苏航的卷宗”许七安吃了一惊,如果不是二郎的这份起居记录,让他重新审视这件事,他几乎忘记了苏航卷宗的事。而以他五品化劲的修为,记忆力不可能这么差。看来我得随时写日记了,免得好不容易查出来的线索,自动遗忘许七安心说。“怎么查这个起居郎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许七安问。“自然是找官场前辈打听。”许辞旧想也没想。如果是屏蔽天机的话,不可能有人记得许七安摇头:“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吏部查,吏部案牍库里保留着所有官员的卷宗,自开国以来,六百年京官的所有资料。”许二郎说道。他旋即摇头:“这些都是机密,大哥你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吏部不可能,也不敢对你开放权限。”除非不相干了。要让元景帝知道,直接卷铺盖滚蛋都是慈悲的,没准罗织罪名下狱。“吏部尚书好像是王党的人吧,你未来岳父可以帮我啊。”许七安调侃道。“大哥休要胡言乱语,我和王小姐是清白的。再说,就算我和王小姐有交情,王首辅也从未认可过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许二郎摆摆手,拒绝了大哥不切实际的要求。“要你何用,”许七安批评小老弟:“你要是早点把王家小姐勾搭上床,把生米煮成熟饭,哪还有那么麻烦。我明儿就能进吏部查卷宗。二郎啊,你这点就做的不如大哥,要换成大哥,王家小姐已经是老司姬了。”许二郎“呵”了一声,没好气道:“大哥除了睡教坊司的花魁,还睡过哪个良家”许七安脸色顿时呆滞。大哥笑了二哥,二哥嘲讽了大哥,打成平手。空气沉默了许久,兄弟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讨论。许七安沉吟道:“必须要想办法去一趟吏部,这很重要。二郎,你帮大哥去查一查先帝的起居记录。”历代皇帝的起居录是撰写历史的重要依据,而翰林院就是负责修史的。许二郎想要查起居记录,易如反掌。许辞旧没问原因,点了点头。怎么进吏部这件事就算魏公都办不到吧,除非师出有名,不然魏公也无权进吏部调查卷宗而吏部我又没人脉,额,倒是勉强有一位,但那位的侄儿已经被我放了,没法再要挟他。许七安揉了揉眉心,愁眉不展。“对了,辞旧知道许州吗”许七安定了定神,换了个话题,没忘记初代监正这条线,向学识丰富的小老弟打探消息。许新年皱着眉头,回忆许久,摇头道:“没听说过,等有闲暇了,再帮大哥查查吧。每个朝代都会有更改州名的情况。“另外,民间对州的叫法也不同,比如剑州别名武州,这是因为武林盟在剑州势力庞大,压过了官府。所以,最开始是戏称为武州,后来这个叫法渐渐流传下来。“大洲还好,名称变来变去都容易查,州中小州,数量驳杂,需要很长时间。”剑州别名武州,那许州是不是也是其他州的别名许七安思考起来,道:“有劳二郎了。”次日,许二郎骑马来到翰林院,庶吉士严格来说不是官职,而是一段学习、工作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