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身子晃了晃,有些吃惊。一个半月不见,小豆丁的气力增长到这个程度了“最近有没有惹你娘生气”许七安怀里抱着小豆丁,往内厅走去。“啊我经常惹娘生气吗。”许铃音惊讶的反问。自己明明是这么乖的孩子,娘都说她这辈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生了一个许铃音。可见自己和大哥二哥还有姐姐是不一样的。许铃音至今也没分清楚堂哥和亲哥的区别,一直认为大哥也是娘生的。许七安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看来力蛊部的修行法门,确实只能增长气力,起不到提高智商的效果,不然丽娜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想到这里,他看向头发末梢带卷,眸子宛如蔚蓝大海,小麦色皮肤,五官精致的南疆小黑皮。“我感觉你变的不一样了。”小黑皮审视着他。“哪里不一样。”许七安反问。丽娜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行走间,肢体的协调程度,肌肉的发力方式都有了进步。“大哥你回来啦。”最开心的当然是许玲月,清丽脱俗的瓜子脸绽放笑颜,亲自给许七安盛饭摆筷。许辞旧等了一下,见亲妹子完全没在乎自己,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回来就好。”许二叔一直在审视侄儿,见他安然无恙,精气神反而愈发充沛,粗犷的脸顿时露出笑容。“嗯”傲娇的婶婶附和着点头,然后说道:“铃音,快下来,别耽搁你大哥吃饭。”婶婶今天穿了一件素色对襟小衣,绣满丰腴海棠花,正如她人一样美艳丰腴,勾勒出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下身是一条鹅黄色的襦裙,这让她美艳雅知性。吃过晚饭,许七安受邀进入许二郎的书房。不知不觉间,两人商议要事,已经开始避开许二叔,不像当初对付户部侍郎周显平,三个爷们一起商量。兄弟俩觉得这样挺好,二叔本就不擅长勾心斗角,他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容易苦恼。因为作为长辈,他是想着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坐等着侄儿和儿子解决问题。为子嗣遮风挡雨,是每一位长辈都有的本能,偏偏许二叔并不擅长这些,于是只会徒增烦恼。东厢房。许二叔坐在桌边,喝了口茶,叹息道:“两个混账玩意,已经看不上老子了。”穿着单薄的白色小衣的婶婶,盘腿坐在床上,把玩着自己的玉镯子,问道:“怎么说”她双腿匀称修长,交叠在一起,颇为秀色可餐。“唉,楚州出大事了,今儿百官在皇城闹事,传的沸沸扬扬。”许二叔皱着眉头。“什么事”婶婶好奇的问。“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干嘛。”许二叔瞪她一眼就像兄弟俩不想让许二叔多操心,许二叔同样也不想让妻子凭白担忧,像她这样一把年纪还自以为风华正茂的女子,许她一个安平喜乐便够了。“大哥,你还没有和我说楚州城的详细经过。”书房里,许二郎端着一杯浓茶,坐在茶几边。许七安站在窗边,望着漆黑寂静的院落,缓缓道:“楚州案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他平静的讲述,把自己北行的经历,点点滴滴的告诉许辞旧,包括与郑布政使共情,看见楚州城白屠戮的景象。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平静的不敢有丝毫的起伏。大悲无泪。“原来,原来他也有参与”许新年愣愣道。他心里,那为数不多的忠君情怀,轰然坍塌,再无半点残留。“使团这次返京的目的,就是要把镇北王的罪行昭告天下,呵,郑大人不允许镇北王这样的畜生,能以亲王的身份安葬,以大奉护国神将的名头流传后世。”许七安冷笑道。读书人最注重身后名,如果不能给镇北王定罪,在郑兴怀来看,这是一场不成功的复仇,并不算为楚州城百姓讨回公道。“辞旧觉得,这场“战”该怎么打”许七安考校道。“你们已经在做了。”许新年说道:“携滚滚大势威逼元景帝,纵使是皇帝,也不能挡住群情汹涌的大势。他不是答应见王首辅了么,就看明天有什么结果。”“可惜朝堂的事,我帮不上太多忙了,把希望寄托于人的感觉不是很好。”许七安叹口气。“大哥,你做的已经够多”许新年正待宽慰几句,忽地眉头一皱,停顿许久,他的脸色慢慢变的凝重:“大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许七安转过身来,望着他。许新年低声道:“依你所说,如果此案是元景帝和淮王密谋,那么使团欲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你别忘了,阙永修潜逃,镇北王的密探也逃了。这些人,会不把镇北王殒落的消息传回京也许在你们踌躇满志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得到消息。“那么,元景帝绝对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不要怀疑,咱们这位陛下玩了这么多年权术。他要认真起来,恐怕魏公和王首辅都不是他对手。”“你提醒我了,确实是这样。”许七安转回身体,面朝漆黑院落,没有再说话。许七安知道,朝堂不是他的主场。首先,政治斗争不是破案,更不是靠聪明的脑子就能纵横,能在科举里厮杀出来,哪个不是聪明人。但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起起落落。许七安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和元景帝在朝堂大战三百回合。其次,他的官位终究低了些,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意味着他没有资格上“前线”。“所以这一次,主力的位置,要拱手让给魏公、郑布政使、以及那些为名为利,或心里残留正义的诸公们了不过,我依然可以在局外出力。”观星楼,八卦台。白衣如雪,白发白须的监正,站在八卦台边缘,负手而立,俯瞰着整个京城。夜风吹起他的衣角,抚动他的白须,仙风道骨,宛如谪仙人。“听说,镇北王死在北境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低沉且平淡,就像老友之间的交谈,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监正背后,出现一位白衣背影。大奉逼王,杨千幻。师徒俩背对背,都是负手而立,都是白衣如雪。别说,一时间还真难辨高下。监正“嗯”了一声,笑道:“有些人睡觉都要笑醒了。”老师指的是魏渊,还是谁杨千幻心里嘀咕着,语气依旧是世外高人般的寡淡,学着监正“嗯”了一声。监正早习惯这弟子的脾气,不加理会,只要杨千幻不在他面前念“海到尽头天作岸,术士绝顶我为峰”,监正就懒得和他计较。杨千幻继续道:“杀死镇北王的是一位神秘高手,在楚州城的废墟上独战五大高手,于众目睽睽中斩杀镇北王,为百姓报仇雪恨。而后千里追击,斩杀吉利知古。“简直让人热血沸腾,我恨不得取而代之。不过,想到许宁宴同样也没出风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嘿嘿,这小子一直夺我机缘,非常可恨。想必在楚州看着那位神秘高手纵横捭阖,他心里也羡慕的紧吧。”说完,杨千幻凭借四品术士的直觉,察觉到监正老师破天荒的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监正老师终于为他以前做过的错事感到羞愧了吗杨千幻心里畅快起来。监正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次日,群臣再次齐聚宫门,罢工闹事。他们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昨日闹了这么久,原以为陛下妥协,邀首辅大人进去议事。谁想,王首辅给出的回复是:陛下并未见本官。可笑,以为避而不见,就能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随着事件的发酵,镇北王屠城案,已经不局限于官场。市井之中,三教九流都听闻此事,触目惊心。酒馆、茶楼、妓院,这些堪称消息集散中心的地方,整日有人来旁听,有人在谈论。“镇北王惨无人道,三十座城,他是怎么狠的下心”有人拍桌怒骂。现在市井中,辱骂镇北王已经是政治正确,不用害怕被问罪,因为整个官场都在骂。谁不骂镇北王,那就是丧心病狂的禽兽。骂了镇北王,就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是正义的伙伴。“你们知道吗,这次去北境查案的是许银锣,不愧是他啊,要是没有他,镇北王的罪行到现在还无法揭露。”“这世上就没有许银锣查不出的案子,有了许银锣,我才觉得朝廷还是好朝廷,因为恶徒再没有逍遥法外的可能。”“可我听说,这朝堂之事,许银锣就无能为力了。”“这可无妨,文武百官自然会接替许银锣,你有听说吗,许银锣的堂弟,那位春闱会元,昨日在宫门口骂了整整两个时辰,骂到黄昏。今日又去了。”“真是厉害啊。”寝宫内。老太监头疼欲裂的跨入门槛,气的老脸发白:“陛下,那,那个许新年又在外面叫骂。实在可恨,可杀。”元景帝坐在大椅上,手里握着道经,闻言,淡淡回应:“杀了他,那就真是滚滚大势不可阻拦,犯众怒了。”老皇帝脸色平静,道:“昨日,魏渊有何举动”老太监不自觉的低声说道:“魏公夜里私自去见了王首辅”言下之意,朝堂上的两头猛虎,私下结盟了。魏渊和王贞文,象征着朝堂最大的两个党派,他们如果联手,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哪怕是陛下,也吃过两人的亏。当年卖官鬻爵火极一时,后来被两人联手扑灭。那些卖出去的官,封出去的爵,在五年间,罢官的罢官,斩首的斩首,被王首辅收回来大半。老皇帝笑了笑,似是不屑,转而问道:“宫内有什么异常”老太监低声道:“风平浪静,不过,昨日临安公主回宫了。而怀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