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八千叛军。”禁军们恍然大悟,并坚信这就是真实数据,毕竟是许银锣自己说的。闲聊之中,出来放风的时间到了,许七安拍拍手,道:“明日抵达江州,再往北就是剑州边境,咱们在江州驿站休息一日,补充物资。明天我给大家放半天假。”许大人真好大头兵们开心的回舱底去了。这几天不用闷在舱底,又勤刷马桶,环境得到巨大改善,他们气色都好了很多。前一刻还热闹的甲板,后一刻便先得有些冷清,如霜雪般的月华照在船上,照在人的脸上,照在河面上,粼粼月光闪烁。“骗子”拎着酒壶的许七安,听见有人在身边骂他。他臭不要脸的笑道:“你就是嫉妒我的优秀,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你又不在云州。”老阿姨牙尖嘴利,哼哼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云州案”许七安给她噎了一下,没好气道:“还有事没事,没事就滚蛋。”老阿姨气道:“就不滚,又不是你家船。”她身子娇贵,受不得船只的摇晃,这几天睡不好吃不香,眼袋都出来了,甚是憔悴,便养成了睡前来甲板吹吹风的习惯。恰好看见他和一群大头兵在甲板上聊天打屁,只能躲一旁偷听,等大头兵走了,她才敢出来。许七安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许七安,一人低头俯视闪烁碎光的河面,一人抬头仰望天边的明月。老阿姨不说话的时候,有一股沉静的美,宛如月色下的海棠花,独自盛放。月光照在她平平无奇的脸蛋,眼睛却藏进了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既幽深如大海,又仿佛最纯净的黑宝石。许七安喝了口酒,挪开审视她的目光,仰头感慨道:“本官诗兴大发,赋诗一首,你走运了,以后可以拿着我的诗去人前显圣。”她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耳朵却很诚实的竖起。虽然很想打击或嘲笑这个总惹她生气的男人,但在诗词方面,他是大奉儒林公认的诗魁,出言不逊只会显得她愚蠢。等了片刻,仍不见他念诗,静等佳作的老阿姨忍不住回头看来,撞上一双戏谑的眼神。她又生气的扭回头。接着,耳边传来那家伙的半叹息半吟诵的声音:“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她眸子渐渐睁大,嘴里碎碎念叨,惊艳之色溢于言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京城里的那些读书人如此追捧你的诗。”她轻叹道。他们不是吹捧我,我不生产诗,我只是诗词的搬运工许七安笑道:“过奖过奖,诗才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我生来就感觉脑子里装满了传世佳作,信手拈来。”这一次,脾气古怪的老阿姨没有打击和反驳,追问道:“后续呢”后续我就不记得了许七安摊手:“我只作出这么一句,下面没了。”她咬牙切齿的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痛恨你。”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老阿姨趴在护栏上,望着微波荡漾的江面,这个姿势让她的臀儿不可避免的微微翘起,薄薄的春衣下,凸显出滚圆的两片臀瓣。“很大,很圆,但看不出是蜜桃还是满月”许七安习惯性的于心里点评一句,而后挪开目光。也不能一直看,显得他是很猥琐似的。“听说你要去北境查血屠千里案”她突然问道。“嗯。”许七安点头,言简意赅。“是什么案子呀。”她又问。“暂时不清楚,但我估计是蛮族侵入边境,大肆烧杀掠夺,屠戮千里,而镇北王守城不出。”许七安给出自己的猜测。“噢”她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怕得罪镇北王吗。”“怕啊。”许七安无奈道:“如果案子没落到我头上,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管好身边的事。可偏偏就是到我头上了。“寻思着或许就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我就要去看看。”她没说话,眯着眼,享受江面微凉的风。许七安眼睛一转,笑道:“我去年乘船去云州时,路上遇到一些怪事。”她顿时来了兴趣,侧了侧头。“途中,有一名士卒夜里来到甲板上,与你一般的姿势趴在护栏,盯着水面,然后,然后”许七安盯着河面,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也紧张的盯着河面,全神贯注。“然后河里窜出来一只水鬼”许七安沉声道。“胡,胡说八道”老阿姨脸色一白,有些害怕,强撑着说:“你就是想吓我。”噗通突然,水面传来响动,溅起水花。她尖叫一声,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哈哈哈哈”许七安捧腹大笑,指着老阿姨狼狈的姿态,嘲笑道:“一个酒壶就把你吓成这样。”老阿姨默默起身,脸色如罩寒霜,一声不吭的走了。生气了许七安望着她的背影,喊道:“喂喂喂,再回来聊几句呀,小婶子。”黎明时,官船缓缓停泊在黄油郡的码头,作为江州为数不多有码头的郡,黄油郡的经济发展的还算不错。此地盛产一种黄橙橙,晶莹剔透的玉,色泽宛如黄油,取名黄油玉。官船会在码头停泊一天,许七安派人下船筹备物资,同时把禁军分成两拨,一拨留守官船,另一拨进城。半天后,换另外一拨。“趁着有时间,午膳后去城里找找勾栏,带着打更人同僚玩玩,至于杨砚就让他留守船上吧”晨光里,许七安心里想着,忽然听见甲板角落传来呕吐声。扭头看去,看见不知是蜜桃还是满月的滚圆,老阿姨趴在船舷边,不停的呕吐。“小婶子,怀孕了”许七安调侃道,边掏出帕子,边递过去。她没理,掏出秀帕擦了擦嘴,脸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似乎一宿没睡。“我昨天就看你气色不好,怎么回事”许七安问道。小婶子瞪了他一眼,摇着臀儿回舱去。她昨晚害怕的一宿没睡,总觉得翻飞的床幔外,有可怕的眼睛盯着,或者是床底会不会伸出来一只手,又或者纸糊的窗外会不会悬挂着一颗脑袋卷着被褥,蒙着头,睡都不敢睡,还得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一下房间。一宿没睡,再加上船身颠簸,连日来积压的疲惫顿时爆发,头疼、呕吐,难受的紧。都是这小子害的。不理我就算了,我还怕你耽误我勾栏听曲了许七安嘀咕着,呼朋唤友的下船去了。第346章 分析王妃随行的原因自古以来,背靠港口的城市,经济普遍繁华,黄油郡的郡城规模不算大,但街道宽敞笔直,行人如织,甚是热闹。许七安站在码头,放眼望去,挑夫和苦力来来往往,挥洒汗水。目光一扫,他锁定一个手里拿着账本,坐在凉棚里喝茶的工头,信步走过去,单手按刀,俯视着那位工头。那工头定定的看着许七安,以及他身后打更人们胸口绣着的银锣、铜锣标志,纵使不认识打更人的差服,但打更人的威名,便是市井百姓也是如雷贯耳。这,这是传说中的打更人工头一边疑惑,一边起身,点头哈腰:“几位大人,有何吩咐”说话的过程中,从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双手奉上。许七安没看,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工头”工头继续点头哈腰,“是的。”许七安缓缓点头,看向忙碌的挑夫们,问道:“最近有没有北方来的难民。”“难民”工头想了想,摇着头:“没有,不过小人也听说了,北境正在打仗,蛮族到处烧杀劫掠,幸好有镇北王守着啊,不然楚州可能早就丢了。”“你很崇敬镇北王”许七安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那当然,镇北王是大奉的军神,也是大奉第一高手,正因为有他在,北边才能安稳。”工头露出敬仰的神色。镇北王什么时候成军神了,大奉军神明明是魏公许七安带着银锣和铜锣们离开。凉棚里,工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纳闷道:“给银子都不要是不是脑子有病。”在城里转了一个时辰,许七安在酒楼坐过,在勾栏坐过,甚至主动与乞丐搭讪。随行的打更人们察觉到许七安这次出行是另有目的。所谓勾栏听曲,只是幌子而已。“许大人,您在打探什么”一位银锣问道。“打探难民咯。”许七安站在街边,单手按刀,皱眉道:“有件事很奇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位经验丰富的银锣,想了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