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璀璨的,宛如骄阳的金身出现,金色光辉照亮主墓每一处角落。宛如天神降临。“小小邪物也敢在贫僧面前放肆。”前半句话是许七安的声音,后半句话,声线有了改变,明显出自另一人。宛如化身天神的许七安伸出手,一点点掰开黄袍干尸的手指,他完全可以用暴力打开,却选择用这种缓慢的,示威般的手段。黄袍干尸的手臂微微颤抖,以他的力量,竟不足以与对方角力。当黄袍干尸的另一只手刺在许七安胸膛,依旧无法突破金身防御,它手掌骤然握拳,改刺为大,在震耳欲聋的气机爆炸中,将许七安震飞出去。“吼”黄袍干尸张开血盆大口,化作永远填不满的深沉旋涡,高台上的四名干尸被气旋扯住,跌跌撞撞的投入血盆大口。接着是台阶上的两列阴兵,一个个拔空而起,或被迫或自愿投入干尸嘴中。“咔擦咔擦”的咀嚼中,黄袍干尸体型随之膨胀,漆黑的指甲伸长,干瘪的血肉膨胀,一块块宛如甲胄的角质凸起,覆盖周身。头顶长出深绿色的硬鬃。它变成了一个身高一丈的人形怪物。形貌大变的黄袍干尸站在高台,抬头看着浮于半空的灿灿金身,瓮声瓮气道:“一个卑微的蝼蚁竟能攫取气运,原来体内藏着一位武夫。看来我沉睡的太久了,世间竟出现这等强大的肉身。”“是佛门金身。”神殊和尚回答。“佛门”那怪物歪了歪头,凶厉的眸光审视着金身。“哦,你不知道佛门,看来存在的年代过于久远。”神殊和尚淡淡道:“很巧,我也讨厌佛门。”半空中,金色气浪一炸,他宛如陨石般砸了下来。砰双方手掌互抵,于高台角力,这座屹立了无尽岁月的高台,不断发出清脆的崩裂声,一道道裂缝蔓延、游走。终于“轰隆”一声,彻底坍塌。金身与干尸同时下坠,后者一个头锤撞在金身额头,撞的金光如碎屑般溅射,撞的金身头晕目眩。砰砰砰砰干尸出拳快到残影,不断击打金身的胸膛、额头,打出一片片碎屑般的金光。金身钳住干尸的双手手腕,痛苦的声音:“疼,疼死我了,大湿”接着,他自问自答,“嗯,这阴物颇为厉害,我开始反击”话音方落,干尸一个飞踢,将他踢上半空。金光化作一线远去,紧接着传来“轰隆”的撞击声,应该是撞到了墓室的穹顶,一块块碎石崩裂,掉落。干尸站在废墟中,昂头望着穹顶,双膝下沉,摆出蓄力姿态。咻凄厉的尖啸声里,金色陨石再次砸了下来。早做好准备的黄袍干尸朝天打出一拳,与俯冲的金身撞在一起。电光火石的沉寂后,地面的碎石和浊水逆卷上空,拳劲化作涟漪状的劲风,冲撞在墓室的四面石壁,石壁炸开一道又一道裂缝,巨石滚滚而落。黄袍干尸双脚深深陷入地底,金身趁机出拳,在闷雷般的拳劲里,把他砸进坚硬的岩石里。“大湿,把他脑袋摘下来。”许七安大声说。金身正欲上前,干尸血盆大嘴突然裂开,化作吞噬一切的旋涡。一缕缕金漆被它摄入口中,灿灿金身瞬间黯淡。危机关头,金身招了招手,浑浊的污水中,黑金长刀破水而出,叮一声击撞在干尸的侧脸,撞的它脑袋微晃。金身趁机脱离了旋涡的覆盖范围,一个扫腿击打后脑勺,金光碎屑溅射,干尸后脑的角质甲胄崩裂。砰砰砰鞭腿化作残影,不断击打干尸的后脑勺,打的气浪爆炸,角质不断瓦解、崩裂。就在这时,许七安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水中冲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袭击他的后心。没有犹豫,当即收回了踢出的鞭腿,朝侧面一个翻滚。下一刻,厉啸声响起,袭击落空的古剑被干尸握在手里。它依旧锈迹斑斑,但剑身散发的阴邪之气却让金身眉心剧跳。“这是主公留下来的法器,在墓中吸收了无数年的阴气,最适合破你至刚至阳的护体神功。”干尸声音低沉嘶哑。说话的同时,浑浊的污水里,溢散出一缕缕漆黑的阴气,汇入他的身体,修复了崩裂的角质。怎么办,这座大墓建在风水宝地上,等于是天生的阵法,干尸占尽了地利许七安的身体完全交给了神殊和尚,但他的意识无比清晰,下意识的分析起来。思考如果是自己,该如何对付此邪物。神殊和尚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声音响起:“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声音里蕴含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干尸握剑的手忽然颤抖,似乎拿不稳武器,它改为双手握剑,双臂颤抖。趁着对方抗拒的间隙里,金身腾空而去,漂浮于干尸上空,双手飞快结印。一道充满金属质感的“”字,在金身头顶凝聚,更多的“”字凝聚而出,呈圆形阵列,中央是灿灿金身。金身闭上眼睛,双手结印还在继续,手势快的只看见残影。相应的,“”字愈发璀璨,发出刺目的金色佛光,将墓室染上一层亮金色的光晕。突然,一切手印停止,归于合十。轰空气发出沉闷的巨响,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字阵列中爆射而出,笼罩黄袍干尸。嗤嗤仿佛水倒在沸腾的油锅里,黑色的青烟冒出,深陷金光的干尸发出了凄厉的咆哮声。金光散去之前,神殊和尚悠然道:“戒嗔、戒怒、止干戈。”金色光柱散去,干尸浑身遍布灼烧痕迹,角质崩裂,露出漆黑血肉。但他却没有丝毫愤怒和杀意,甚至不想再继续动手,只想息事宁人,和气生财。神殊和尚就没有这种念头,从天而降给了他一招摸头杀。掌心按在头顶,在气机“砰”的爆炸声里,干尸头顶的硬鬃炸碎,角质炸碎,露出了黑色的,宛如心脏般搏动的大脑。这一瞬间,干尸眼里恢复了清明,摆脱施加在身的禁锢,“咔咔”头骨在极端事件内再生,伸手一握,握住了破水而出的青铜剑。剑势反撩。噗这把据说干尸主公遗留的青铜剑,轻易斩破了神殊的金刚不坏,于胸口留下入骨伤痕。流淌出来的不是金色或红色的鲜血,而是漆黑如墨的液体。中毒了许七安心里一沉,感觉大脑一阵阵眩晕。两具强大的肉身在空旷的墓室里厮杀,打的碎石滚滚,打的浊浪排空,打的整座墓穴都在摇晃,在颤抖。过程中,神殊和尚以佛法消耗干尸的阴气,而干尸则以青铜剑侵蚀神殊和尚的金身。不同的是,这里是干尸的主场,阴气浓重的地底墓穴,而神殊和尚则是空中楼阁的状态,得不到补充。“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何不逃”干尸一剑刺入金身胸膛,发出闷雷般的说话声。“你既已经苏醒,不杀你,周边生灵无法幸免。”神殊和尚回答。“我不愿毁了这座墓,还主公气运,我便放你们走。”“还不了。”神殊和尚遗憾摇头。“那就去死吧”正要绞碎眼前敌人的五脏六腑,突然,空旷的墓室里传来了擂鼓声。砰砰,砰砰,砰砰擂鼓声越来越剧烈,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干尸忽然感觉到了手臂的颤抖,原来那剧烈跳动的是对手的心脏。当心跳达到某个节点时,一道火焰般的魔纹从眉心浮现,燃烧起漆黑的火焰。许七安身躯开始膨胀,健康的古铜色肌肤转化为深黑色,一条条可怕的青色血管凸出,似乎要撑爆皮肤。短短几秒,他从一个人类,变成了类人型的怪物。这个怪物缓缓舒展身姿,体内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扬起脸,露出陶醉之色:“舒服啊”他抬起漆黑的手,握住剑身,轻轻捏碎。卧槽,我都快忘记神殊和尚的原身了见到这一幕的许七安心里一凛。一直以来,神殊和尚在他面前都是在温和的高僧形象,渐渐的,他都忘记当初恒慧被附身时,宛如恶魔的形象。忘记那只漆黑可怕的断手充满了邪异和恐怖。“其实,我并不想现出不灭之躯,那样对我来说,消耗实在太大,需要不停的吞食生灵血肉来弥补自身。但我讨厌杀戮,无比的讨厌。”神殊和尚淡淡道。他目光冷淡的看着干尸,眼里饱含威严,仿佛远古的君王苏醒了。冷漠、自信、睥睨天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是什么怪物”见到这一幕的干尸,露出了极具惊恐的表情,色厉内荏的咆哮。回答他的是神殊和尚的手掌,缓缓按向他头顶,干尸迅速暴退,不甘心束手待毙。但神殊和尚仿佛无视了距离,手掌依旧缓慢,却不可阻止的按在了长满粗硬鬃毛的头顶,无声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