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春正要带着宋廷风朱广孝几个铜锣去巡街,昨夜佛门高僧闹出这么大动静,城中百姓今早议论纷纷。一部分人惊叹佛门高僧的强大,一部分人则表示佛门欺人太甚,希望朝廷挥师讨伐。从王公贵族到贩夫走卒,今早讨论的全都是这个话题。也就这个时代没有网络,否则千千万大奉子民要高喊一声:键来在键盘上与西域佛门大战三百回合。为了防止江湖人士趁机捣乱,或者散布谣言,衙门加强了巡逻任务。“一库一库”许七安当即拦住李玉春等人,回一刀堂喊上自己的下属铜锣,十几号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结伴巡街。巡了半个时辰,路过一家勾栏,许七安就说:“头儿,你带着我的人,去那边巡逻。我带着廷风和广孝,去这边。”李玉春反问道:“为什么要安排的如此混乱你带着你的人,我带着我的人,无需这般混搭。”许七安想了想,道:“那头儿,你带着铜锣巡街,我带着兄弟去另一边。这样就不混乱了。”李玉春一想,果然好受多了,颔首道:“去吧。”目送李玉春等人远去,许七安带着两位同僚进了勾栏。轻车熟路的要了二楼的雅座,喊上几个漂亮的姑娘陪酒,三人一边吃菜一边听曲看戏,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巡街时的悠闲生活。“宁宴”宋廷风无奈道:“我本浪子回头,奈何身边总是些狐朋狗友。”行了吧,我们都知道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年许七安懒得吐槽他,兴致勃勃的听曲,张开嘴,让身边的清秀姑娘塞一粒花生米进来。俗话说,勤奋是一时的,懒惰的永恒的。在云州剿匪时,迫于环境压力,宋廷风修行勤奋,日日不辍,可一旦回到纸醉金迷的京城,人的惰性和贪图享乐的天性就会被激发。不过,相比起以前,宋廷风如今却是沉稳坚毅了许多,修行也比以前更加刻苦,总归是好事。“哐当”一楼大堂传来摔杯声,一位喝醉酒的侠客掷杯起身,边打着酒嗝,边指着众人怒骂:“早听闻京城奢靡成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个个贪图享乐,原先我还不信。这番入京,不过一旬时间,入眼的尽是些朱门酒肉臭的行径。“南北两城的豪侠台,臭和尚耀武扬威,这么多天过去,竟没有高手出战,冷眼旁观。“昨夜佛门高手法相降临,在我大奉京城质问我们司天监的监正。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同伴连忙上前拉扯,丢下几粒碎银,将他拖拖拽拽的拉出了勾栏。戏曲继续,不过客人们谈论的话题,就此变成了佛门使团。“这佛门确实嚣张,我大奉已经灭佛四百年,他们居然敢在城中讲道,北城那边,不知道多少户人家信了佛教。我听说有人还倾家荡产的捐献财物,打算为佛门高僧建寺庙。”“朝廷也不管管,难道我大奉还怕了佛门不成,想二十年前,山海关一战,大奉何其强大。”“可能是碍于盟友的颜面吧哎,反正这些年,朝廷越来越腐朽了。”“嘘,这些话不要乱说。”“昨夜的动静先不说,那是神仙手段。可是,南城那小和尚在擂台坐了五天,就没有一位英雄好汉出面吗。我大奉无人了吗。”宋廷风放下酒杯,推开依偎在怀里的女子,低声骂道:“扫兴”“咱们喝咱们的,别管这些闲事,天塌下来也不用着我们操心。”许七安笑道。大师们加把劲,让元景帝更加丢脸才好,最好史官们记上一笔:元景37年,西域使团入京,小和尚摆擂五天,无一败绩。老和尚化出法相,质问朝廷。嘿嘿,那元景帝的黑历史又多了一笔这时,府衙的一位白役拎着铜锣从街边飞奔而过,一边敲锣,一边高喊:“司天监要与佛门高僧斗法,司天监要与佛门高僧斗法“大家去告示栏看皇榜,大家去告示栏看皇榜”当许七安带着宋廷风和朱广孝来到内城城门口的告示栏,宽敞的广场挤满了百姓和江湖人士。守城的士卒和几名打更人负责维持秩序。许七安摘下佩刀,挥舞刀鞘拍打部分脾气暴躁,用力推搡的江湖人士,帮着维持秩序,顺带聆听前排的百姓念诵榜文。榜文的内容很简单,大体意思是,西域使团远道而来,朝廷热烈欢迎,经过一番友好磋商,共同制定了可持续发展观,两国的关系将变的更加密切,大家共同进步,勤劳致富。然后,西域高僧提出要与司天监斗法,进行“技术”交流,司天监欣然同意,双方将在明日,于观星楼的大广场举办斗法盛会,届时,城中百姓可以自行前去围观。“不愧是官方发文,瞎比比了一大堆,怎么斗法,还是没有说不过,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兴师动众,是度厄大师的要求”思考间,发现李玉春也带着人过来了,想来是就在附近,听见府衙白役的宣传,便过来瞧瞧。“头儿”许七安迎过去。李玉春见秩序维护的井井有条,欣慰道:“自云州回来后,你们三人总算摆脱了以前的懒散,变的更加成熟稳重。”“这说明我们成长了嘛。”许七安笑嘻嘻回应。到了正午,艳阳高照,司天监外的大广场,搭建起了凉棚,这是为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提供的歇脚之地。千余名禁军围住广场,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城中百姓和江湖人士若想旁观,只能在外围观望。西域使团们用过午膳,在度厄大师的带领下,从外城的三杨驿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闹市,来到了观星楼外的大广场。褚采薇站在队僧人缓缓而来,青色纳衣的身影里夹杂几位裹红黄相间袈裟的身影。为首的是枯瘦黝黑,外貌更似小老头的度厄罗汉。“老师,和尚们砸场子来啦。”褚采薇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块糕点,兴致勃勃的看热闹。“来便来了。”监正喝着小酒,晒着太阳,怡然自得。“老师打算亲自出战么。”“采薇啊,老师要是出手,就得菩萨亲自过来了。度厄要与我斗法,不是要与我战斗。”“那你要派谁出战”褚采薇歪着脑袋,分析道:“钟璃师姐被厄运缠身,杀敌八百自损八千。“宋师兄和我都是炼金术师,不擅长战斗。二师兄不在京城只有杨师兄能出战了。”监正叹口气。“老师为何叹气。”“实在不巧,你杨师兄昨日练功走火入魔,不能出战。”“啊”褚采薇大吃一惊,顿时,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皱起精致的眉头,担忧道:“那可怎么办呀。”“为师也烦呐,所以要你进宫一趟,像陛下要一个人。”俄顷,一袭黄裙骑着马匹,啪嗒啪嗒的飞奔入皇宫。正午刚过,元景帝正在灵宝观钻研道经,听女子国师阐述经典奥义,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心不在焉。“陛下是在为斗法之事烦恼”洛玉衡轻声道。元景帝犹豫了一下,道:“朕虽然对监正充满信心,然,佛门此次有备而来斗法若是输了,大奉颜面何存呐。”“术士体系较为特殊,不以战力为尊,的确不太稳妥。”洛玉衡颔首。在当今所有体系里,术士体系的战力是最弱的,它所擅长的领域并非个人战力,而是增强国力。大奉jūn_duì 之所以能所向披靡,优良的军备是关键因素之一,而那些鬼斧神工的攻城器械、火炮、床弩等等,都来自司天监。这是其余体系无法做到的。九品医者救死扶伤、八品望气师和七品风水师,则是堪舆地脉,改善风水,这些都是极强的辅助技能。哪怕是四品的阵法师,其实也是辅助,他们最擅长的不是战斗,而是炼制法器。术士需要依附王朝,两者是共生关系。一听洛玉衡这么说,元景帝忧虑更深了。“陛下不妨去请一请云鹿书院的院长各大体系中,武夫战力最强,但要论哪个体系最完善、没有短板,那只有儒家。儒家可以应付一切局面,纵使佛门手段再高超,儒家也能摆平。”元景帝眼睛微亮,而后摇头:“国师,去年我有意让赵院长出仕,但他拒绝了。”言外之意,他请不动云鹿书院的读书人。谈话间,老太监匆匆进来,恭声道:“陛下,宫里来报,司天监的褚采薇奉师命求见。”奉师命求见元景帝沉吟道:“朕在听国师讲道,不回宫了,你让她来灵宝观见我。”老太监领命离去。元景帝看向洛玉衡,道:“监正应该是为斗法之事,国师也听听,帮朕参谋参谋。”他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道行低微,自身是没有主见的。需要洛玉衡在旁提意见,分析分析。第289章 这是亲戚家的孩子?褚采薇接到召唤,当即出了宫,骑马跟随侍卫来到灵宝观,穿过一座座花园,经过一座座人宗祖师殿,来到道观深处的小院。“采薇姑娘,请吧。”院门口站着一位蟒袍老太监,微笑着做了“请”的手势。褚采薇“嗯”了一声,踏着轻盈的步调穿过小院,跨入静室,裙摆轻轻摇荡。静室内,元景帝和洛玉衡隔着一张茶几对坐,茶几放着一本道门典籍,一只香炉,纤细的青烟升腾。褚采薇扫了一眼,见桌上没有好吃的糕点,失望的收回目光,拱手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国师。”元景帝审视着司天监白衣术士眼里的小师妹,杏眼大而明亮,脸蛋圆润,甜美暗藏,是个能让人不自觉开心起来的开朗少女。“监正让你来见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