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推开宋廷风等人,笑嘻嘻的指着自己胸口的银锣标志,对李玉春说:“头儿,我成银锣了。”李玉春背负双手,故作沉稳,颔首道:“不错,没枉费我的辛苦栽培。”许七安招招手,说:“钟璃,过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头儿。”李玉春这才看见钟璃头发干枯凌乱,粗布长袍布满褶皱,绣鞋很久没洗,看不见脸李玉春感觉背后有冰凉的蛇爬过,头皮一寸寸的发麻。他露出惊恐之色,连连后退,指着钟璃咆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这是哪家的姑娘”“钟璃你先去我的一刀堂,前面右拐就是。”许七安连忙打发走五师姐。“噢”钟璃低着头,委屈的走开。李玉春如释重负,手臂的鸡皮疙瘩缓缓消散。接下来,许七安详细的为大家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经过。“脱胎丸,能让人褪去旧躯壳,收获新身躯的脱胎丸听说陛下以前向监正讨要过,监正都没给那褚采薇是不是你小子的相好”姜律中啧啧感叹。听了他的解释,一部分不知道脱胎丸的打更人才恍然大悟。等众同僚情绪渐渐稳定,许七安搂着宋廷风的肩膀,道:“晚上教坊司快活去。”谁知宋廷风摇头,道:“我不会再去教坊司了。”他看了许七安一眼,义正言辞:“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现在的宋廷风,将是一个锐意进取,刻苦修行的人。“宁宴啊,你会变,我也会变。你不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我。”许七安诧异的审视着他,他死后的一个月里,宋廷风果然沉稳坚毅了许多。李玉春赞赏道:“廷风说的好,这趟云州之行,你的变化最大。我很欣慰。”宋廷风沉稳的笑笑。许七安拍了拍手掌,环顾众人,道:“等大家述职后,今晚一起去教坊司喝酒,我请客。”说罢,许七安又搂着朱广孝的肩膀,道:“我还欠你五次教坊司呢,立过字据的。”众同僚大喜。宋廷风咽了一口唾沫,“宁宴,我字据里也有我的今晚,我也要去教坊司喝酒。”“你不能去。”许七安脸色严肃,义正言辞:“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宋廷风了,饮酒作乐,放浪形骸的事,就由我和广孝来做,你是锐意进取的宋廷风。”佛门使团的落脚点是西城的三杨驿站,也是外城最大的驿站,两进的院子,院种着三株百年老柳。名字由此而来。驿站的驿卒从大门走出来,左右顾盼一会儿,闷不吭声的进了一条小巷。巷中,站着一位打更人差服的年轻人,单手按刀,背靠墙壁,手里捻着一粒碎银,等待多时。“大人,这是本次西域使团的名单,领队的大师法号“度厄”。”驿卒递上条子,目光在碎银上扫过,说道:“度厄大师刚应召入宫,不在驿站。”“办的不错。”许七安指尖一弹,碎银抛出一个弧线,被驿卒稳稳接住,后者眉开眼笑:“谢谢大人。”打发走驿卒,许七安快速脱下打更人差服,接着,从地书碎片里取出一件僧袍穿上。他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心里发狠,安慰自己说:可以再长。几分钟后,一位阳刚俊朗的和尚从小巷走出来,僧袍晃荡。来到驿站门口,守门的不是驿卒,而是两个年轻的僧人。“这位师兄,如何称呼”两位年轻的僧人迎上来,拦住去路。许七安双手合十,念诵法号:“阿弥陀佛,贫僧青龙寺恒远,得知本宗同门自西域而来,特来拜见。”青龙寺恒远两名僧人也不是好糊弄的,审视着许七安,道:“恒远师兄未曾守戒”“贫僧修的是武僧。”许七安一脸“自家秘密自家人知道”的语气。两名僧人恍然大悟,语气顿时变的客气:“恒远师兄,里边请”第282章 大师您保重许七安在守门的僧人指引下,穿过前院,来到内院。年轻僧人在院子里停下来,双手合十道:“恒远师兄在此稍候片刻,我去通知净尘师叔。”许七安行佛礼回应:“有劳师弟。”望着年轻僧人进入某个房间,许七安回想着名单上的人物。本次西域使团总人数二十一。驿卒要为使团安排房间,驿站的房间是分档次的,辈分高的和尚自然住好的房间,不可能一个小沙弥住总统套房,而领队的得道高僧住没有窗户的单人房。因此驿卒对使团的人物地位,有着清晰的认识。辈分最高的自然是本次使团的领袖“度厄大师”,不过修为怎么样,驿卒就不知道了。再往后有两人,分别是“净尘”和“净思”,看法号,这两位应该是师兄弟。至于其他和尚,地位仿佛。“一个叫京城,一个叫近视,这师兄弟的法号可真有意思。”正想着,年轻僧人出来了,请许七安入内。他随着年轻僧人进房间,屋子里燃着檀香,一位脸庞圆润,耳垂肥厚的僧人盘坐在塌,微笑的望着房门。这位和尚气息内敛,看着与常人无异。“净尘师兄。”许七安双手合十。“恒远师弟。”中年僧人回礼。他旋即安排年轻僧人奉茶,等许七安喝了一口,才说道:“盘树师兄刚刚回寺。”他是想说,青龙寺的和尚这会儿也就刚得到使团入京的消息盘树主持前脚刚回青龙寺,没有特殊原因,不会让寺里的僧人过来叨唠许七安一瞬间想到许多种可能,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对此,他早有腹稿,不紧不慢道:“贫僧早已离寺多年。”净尘和尚微笑道:“恒远师弟所来何事”他的声音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让许七安本能的抗拒说谎,只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目的交代清楚。五品律者许七安心里一凛。青龙寺的盘树主持也是五品,这个境界的僧人,就像移动的“规矩”,他们会主动或无意识的影响身边的人。出家人不打诳语、禁女色、禁杀生等等律者曾经守过什么戒,身边的人也会不自觉的遵守。许七安没见过律者战斗,但以前去青龙寺查桑泊案时,特意看过佛门高手的资料。律者的战斗力皆来源于“戒律”,有点像儒家的言出法随,但没有儒家那么流氓。通俗的解释,儒家口嗨一句:许七安的貂蝉在腰上这是可以实现的,虽说后遗症很大。而佛门的律者受限极多,无法随心所欲,只能口嗨一句:许七安,反向抽烟赛神仙。除了许七安嘴巴会被烫出一个泡,基本没有后遗症。儒家的言出法随是更改规则,而律者是让人遵守规则,本质其实完全相反。许七安双手合十,念诵佛号:“师兄与诸位同门抵京,是否为了桑泊案中脱困的封印物”这话,就仿佛一块巨石砸在湖里。净尘眯了眯眼,表面不动声色,反而微笑道:“盘树师兄说的”盘树僧人返回青龙寺前,度厄师叔三令五申,不得将封印物的存在外泄,包括青龙寺的和尚们。净尘大师给许七安下了个套。许七安摇摇头,叹息道:“并非师父所说,实不相瞒,桑泊案,贫僧也算参与其中”净尘温润平和的眼神里,仿佛有金色的神光闪过。“贫僧有一位师弟,法号恒慧,我们师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一年多前,恒慧突然失踪,还窃走了寺里一件屏蔽气息的法术,我多方调查,发现他疑似被一个牙子组织拐卖”许七露出了怅然伤感之色,似乎悲恸难耐,只能念诵佛号来缓解情绪:“阿弥陀佛。”净尘正听的入神,见恒远师弟如此模样,心里一动:“此案背后,还有隐情”“不错,恒慧师弟与一位女香客互生情愫,私定终身,因此窃走了青龙寺的法器,远走高飞。”净尘眉头一皱,闪过诸多疑惑,“纵使私奔,也不必窃走法器吧”许恒远叹息道:“那位女香客是誉王的嫡女,誉王是陛下的弟弟,堂堂亲王。若没有屏蔽气息的法器,他们离不开京城地界。”这净尘大师一时语塞,找不出词儿来。随后,许七安将两个不谙世事的年轻男女如何被骗,如何被动卷入党争,又是如何死于非命,粗略的讲述了一遍。“阿弥陀佛”净尘大师双手合十,面露慈悲,念诵佛号。静默几秒,他说道:“可这事,又与桑泊案何干”问的好许七安心里一笑,面不改色道:“此案曲折离奇,远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去年年末,皇室桑泊中的永镇山河庙,忽然被爆炸摧毁,封印在桑泊底下的邪物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