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罕见的大怒,疾言厉色:“父皇与母后的感情,岂容你诋毁。”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与其说是胆大包天,倒不是用愚蠢来形容,做事顾头不顾尾,总想着有人给他擦屁股这和心智不全的热血少年是一样的。搁在我那个时代就是巨婴啊,缺少社会的毒打许七安心里啧啧两声。最关键的是,给皇帝戴帽子的确很刺激,但真正敢付诸行动的,这位国舅爷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这事儿不管是皇后被废,还是国舅得到应有惩罚,都是皇帝家事,与他干系不大。所以他的心态是很轻松的,顶多心疼一下怀庆,但以怀庆对国舅的厌恶,想来国舅哪怕被砍了头,大老婆也不会伤心吧。突然,许七安心里灵光一闪,皇后是国舅的胞姐不能真的对他怎样,但魏公怎么会容忍这种猪队友的即使两家是世交,但以魏公的手腕,敲打一个纨绔子弟,让他老实做人,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魏公知道这件事吗”许七安问道。闻言,怀庆立刻看了看他,若有所思。“魏渊”前一刻还惶恐无助的国舅爷,忽然变的阴狠且愤怒,冷笑道:“对,这一切肯定都是魏渊设计的,一定是他。“他害死我父亲,现在又要害我,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活该他断子绝孙。”许七安小小的脑瓜里,闪过大大的疑问,进府之前,怀庆还和他说魏家和上官家是世交。可从国舅爷的态度上看,这哪里是世交,是世仇还差不多。想到这里,许七安立刻看向怀庆,她皱着眉,似乎同样不了解其中内幕,也为国舅的话感到困惑。许七安清了清嗓子,主动质问:“什么意思,魏渊为什么要害你。”国舅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一声:“我敢说,你敢听吗你知道魏渊当年”“啪”话说到一半,许七安一巴掌扇过去,打断了国舅。“好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把你带回打更人衙门。”许七安说话的时候,扭头看向怀庆,征求她的意见。怀庆公主道:“带走吧。”“怀庆,怀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上官家的独子,你母后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国舅被许七安拎着出了府,按照怀庆的吩咐,他国舅被转交给几名侍卫,由他们押送去打更人衙门。许七安跨上马背,刚进车厢的长公主打开车窗,清冷的声音说道:“许大人,不妨与本宫同乘一辆。”哎呀,这样不好,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共乘马车呢,我跟妹妹婶婶都没做过一辆马车许七安飞快的跃下马背,钻进金丝楠木建造的豪华马车。车夫一抽马鞭,两匹骏马嘶叫着迈动蹄子,迅捷又平稳的驶离上官祖宅外的街道,向着皇城而去。车厢里,铺设着松软的羊绒地毯,最里头是一张软塌,软塌铺设青色夔龙棉垫,两张大椅和一张钉死的茶几。长公主从茶几下的木柜里取出茶叶,点燃无烟的兽金炭,一边煮茶,一边道:“许大人有什么建议”这就是古代版的保姆车啊这一辆马车估计就值几千两银子许七安心里感慨,闻言,沉吟道:“殿下想必心里有主意了吧。”怀庆缓缓点头:“我向来不喜国舅,此事因他而起,自当因他而终。”潜台词是:我准备把国舅交出去。“但即使如此,皇后依旧有包庇之罪。”许七安皱眉。这个可大可小,如果元景帝宽宏大量的原谅,那么小惩即可,不必废后。反之,元景帝可以借此废后,罪名也够了。以许七安对元景帝的了解,这位皇帝占有欲强,权欲重,这种人心思深沉,但同样眼里揉不得沙子。“谁说母后包庇了,是国舅了解福妃案后,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即将败露,于是派人苦苦哀求母后。母后念及血脉之情,虽痛恨国舅做出这等祸乱宫闱之事,但依旧选择替国舅承担了罪名。”怀庆公主表情和语气稳如老狗,脸上仿佛写着“没错,这就是实情”。这许七安叹息道:“公主说的有理。”我去,这女人娶回家的话,想偷情和出轨都难了。“本宫倒是很好奇国舅没说完的那句话,许大人为什么打断”长公主轻飘飘的开口。许七安淡定的审视怀庆精雕过似的漂亮五官,“刚才国舅想说什么卑职不知道啊,殿下想了解的话,回头卑职替你审问。”他刚才是故意打断国舅的,因为这件事涉及到魏渊了。对于许七安来说,有两件事是需要自己避讳的,第一是宫闱秘闻,这个不用多说。第二是关乎到魏渊的秘密。魏渊是他的顶头上司兼靠山,如果要想在京城继续混下去,就必须维护好与魏渊的关系。那么,魏渊的一些秘密,他就不该知道。除非魏渊亲口告诉他。怀庆笑了笑,转而说道:“皇后的事不必许大人操心了,魏公会处理的。你要做的是找出幕后之人,许大人有什么想法”许七安皱了皱眉,看着底部被青红色火焰舔舐的紫砂壶,半天没说话。打更人衙门,浩气楼。黑衣吏员进入茶室,恭声道:“魏公,怀庆公主的侍卫押着国舅到衙门了,国舅嚷嚷着要见你。”魏渊低头看折子,头也不抬,淡淡道:“将死之人,不必见了。去通知南宫金锣,好好招待一下国舅。”黑衣吏员退下后,魏渊合上折子,缓慢踱步到瞭望台,深邃沧桑的目光遥望皇宫。回到皇宫,怀庆径直去了凤栖宫。许七安打算继续查名单上的人物,他喊来小宦官协同处理。顺着名单,按图索骥,查到最后一个人时,碰了个钉子。那人是景秀宫的宫女。“琅儿姐姐在服侍贵妃娘娘,许大人晚些时候再来吧。”守门的宦官拦住了许七安。许七安看了眼天色,和颜悦色道:“那本官什么时候过来为好”宦官不咸不淡道:“谁知呢,明儿再来吧。”“案情紧急,哪能这么拖延,我就是稍作了解,一句话的事情。”许七安掏出五两银子的银票,“劳烦公公通融。”守门宦官收了银子,扭头进了,再没有回来。“欺人太甚”小宦官大怒,不忿道:“许大人,那狗东西耍你呢。”“我要是这么闯进去,会怎么样”许七安面无表情。“哎呦,不可。”小宦官连忙阻止,劝道:“私闯后妃寝宫是大罪。”许七安点点头,转身就走。小宦官小跑着跟上来,说道:“索性就算了,天色不早了,大人还是先回去吧。”“不,本官要找临安殿下报销。”第254章 没有说谎韶音宫。临安的心情不错,今日元景帝在朝堂提出废后,经过半天时间的发酵,大奉官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身在宫中的临安自然也有所耳闻。穿着华美红裙的二殿下,哼着小曲坐在葡萄藤架的秋千上,裙摆下,两双小巧精致的绣鞋欢快的晃荡。她心情好是理所应当的,皇后承认构陷太子,杀害福妃,那么太子哥哥很快就可以从大理寺出来。母妃也不用天天以泪洗面。还有还有,狗奴才也活着回来了。短短半旬,简直时来运转。临安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怀庆现在肯定很悲伤,哼,谁让皇后构陷我太子哥哥的嗯,念在本宫心情好的份上,这几天就不找她炫耀了。”作妖的心蠢蠢欲动,但考虑到怀庆的拳头比自己大,裱裱选择遵从心的意愿,过阵子再找怀庆挑衅。到时候把狗奴才带上,他是力战数千敌军的英雄,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苑外的侍卫走了过来,停在十几米外就不再靠近,抱拳道:“殿下,许大人来了。”裱裱脸庞笑容瞬间明媚,“快请。”她坐在秋千上没动,但侧着螓首,翘首以盼。许七安领着小宦官进来,大咧咧的坐在葡萄藤架下的石桌,吃着宫女给临安准备的水果,御膳房大厨制作的糕点,以及特供的茶叶。“诶”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喊了一下。“嗯”许七安不解的看她。“那是殿下喝的。”宫女细若蚊吟的说。“哦,抱歉抱歉。”许七安端杯又喝了一口。这下,裱裱崩不住了,粉面通红,嗔道:“许宁宴。”恰好此时,一阵风吹来,葡萄藤微微晃动,阳光透过藤蔓,洒在她圆润的鹅蛋脸,小嘴红润,鼻子秀挺,那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眸欲说还休,在脸颊的晕红衬托下,透着难以言喻的勾人魅力。内媚的女人。怀庆和临安都是极出挑的美人可惜另外两位公主虽说清秀,但和“盛世美颜”四个字差了不小的距离许七安心里惋惜。不然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大奉的公主一网打尽。许大人既是长公主的宠臣,又是二殿下的宠臣,将来前途无量啊小宦官心说。偌大的京城,除了宫里的皇子皇女,能与临安殿下这般相处的,恐怕只有这位许大人。这几天,小宦官随着许七安查案,亲眼目睹他和怀庆公主、临安公主的相处,瞎子都能看出两位殿下对许七安很重视,很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