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纪寒川依然五点半起床,他在顾珩北家的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然后擦着汗去敲顾珩北的门。
“顾珩北,你起来跑步吗?我出去买早饭,正好回来赶上吃!”
他把耳朵贴着门,仔细听了听,发现里面没动静,又敲:“顾珩北!顾珩北!”
“别敲了,”顾珩北在里面嘟囔,“我知道了。”
隔了一道门板,纪寒川听不出顾珩北浓重的鼻音,他穿上昨晚那身洗净又烘干的保洁服就出门去买早饭。
纪寒川早已领教过顾珩北是个多么挑剔的人,他觉得这家伙八成是皇帝出来投胎的,每顿饭都要点很多的花样,每样东西就吃那么一两口。
还好纪寒川正是饭量最大的年纪,只要他跟顾珩北一块搭伙,纪寒川连吃带塞的,都能把点的东西吃完。
两人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连带着纪寒川的身体都比以前养高壮了不少。
美食街的巷口有许多早点铺子,纪寒川一路跑过去把能买的都买上,拎着满手的塑料袋子回了顾珩北的家。
顾珩北没在跑步机上。
现在才六点半,按说正常人再睡个俩小时也不过分,但是顾珩北最近跟纪寒川每天一块跑步,给了纪寒川一种顾珩北和他作息同步的错觉,所以发现顾珩北竟然在家赖床,纪寒川此刻是十分震惊的。
他赶紧去敲门。
“顾珩北,你怎么赖床啊?你今天晚起一个小时了,顾珩北,你不能赖床啊,你快起来,你醒了吗?”
“你今天步还没跑,书还没背,你浪费了一个小时了!”
“顾珩北,我早餐买回来了,你先起来吃吧。”
“顾珩北,顾珩北!”
纪寒川像个唐僧一样在门口叫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他终于试着拧了下门把,门开了,纪寒川站在门口继续喊,“顾珩北,起床了!”
“你他妈……”顾珩北微弱的声音终于传来,“叫魂啊……”
“你怎么了?”这下纪寒川立刻发现不对了,他快步走进来,“你声音怎么这样?”
顾珩北裹在被子里,只有鼻子以上的半张脸露在外面,纪寒川一眼就看到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头发睫毛都打湿了,脸颊上也红通通的,急问,“你生病了吗?”
“……嗯,”顾珩北夜里起来洗了两个冷水澡,冰冰凉,透心亮,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昨天降温了,有点受凉。”
纪寒川责怪道:“让你不穿秋裤!”
顾珩北:“……”
纪寒川坐在顾珩北床头,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吗?还有什么反应?家里有体温计和药吗?”
顾珩北滚烫的额头在纪寒川微凉的手心里蹭了蹭,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纪寒川,纪寒川觉得他的样子像一只打湿了的小狗,一点都不狂霸酷拽了,纪寒川的心里柔软成一团,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顾珩北嗡声说:“有,就在客厅茶几下面的格子里,第一层有药盒,底层有温度计。”
纪寒川絮絮叨叨:“不用量我都知道你发烧了,你自己是学医的啊,怎么能不穿秋裤?嗓子这么哑,发炎了吧,先量体温,你得吃点东西,再吃药……”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顾珩北真是服了。
纪寒川已经跑楼下客厅去了,蹬蹬蹬的。
不一会纪寒川就把体温计和药拿进来,先量体温,37°9,然后他问顾珩北:“去外面吃东西还是我拿进来?”
顾珩北倚着床头,蔫蔫地垂着头:“不想动。”
纪寒川声音低低的,像是哄着他:“那我拿进来,你吃几个素包子和红糖馒头,喝点豆浆,然后再吃药好不好。”
顾珩北看着他,轻轻“嗯”了声。
纪寒川买了很多东西,光包子就有六七种馅儿,还有烧麦油条粢饭麻团煎饼果子豆腐脑。
他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好像店小二似的报着菜名,他说油的腻的裹了酸辣土豆丝还有不怎么热了的都不给顾珩北吃,谁让他感冒了呢,哼。
当然顾珩北也不吃。
顾珩北勾着嘴角:
“跟你说过这不叫豆浆叫豆汁儿,这也不是红糖馒头叫糖花卷儿……”
“甭管叫什么了,吃吧!”纪寒川塞给他一双筷子,“少说点话,你嗓子不好了。”
顾珩北用筷子叉着个豆沙包子慢慢咬,纪寒川三口两口的,把顾珩北不能吃的全都先吃了,然后他手里还拿着个粢饭又跑出去了,还是蹬蹬蹬的。
他跑步的声音好像鼓点一样,又活泼又可爱。
顾珩北心说这才叫跑都跑得那么帅,他发着热,身体不舒服,心情却是很舒畅,美滋滋的。
这次纪寒川去得有点久,等到顾珩北吃完两个包子不想再吃了纪寒川才上来,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玻璃杯。
“你哪弄来的热水?”顾珩北诧异。
“烧的啊。”
“用什么烧的?”顾珩北不记得家里有壶啊,他平时只喝冰箱里的东西。
纪寒川也呆了下:“你家有锅啊,不能烧吗?”
顾珩北更傻眼了:“锅子……能烧水吗?”
纪寒川都快凌乱了:“有锅子有燃气,当然能烧水啊!”
“哦,”顾珩北眨巴眨巴眼,“我以为只有壶才能烧水。”
纪寒川:“……”
纪寒川五体投地:“你可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顾珩北用鼻腔哼了声。
“你这样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我十四岁上大学,不都这么过来了。”
“所以你才感冒啊,又不穿秋裤,又不会烧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