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谁?”
顾珩北往门的方向指了指:“你怎么又动上手了?”
“一个小婊|子……”顾进南刚满不在乎地挪了下嘴,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光一黯,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让他去看医生,看医生行吧。”
顾珩北把叉子随手扔进烟灰缸里,抽了张纸巾擦拭并没弄脏过的手指,淡淡说道:
“你还是自个儿先看看吧,这不二钟回来了,你给他开个张。”
钟燃是心理医生,顾珩北这话一出,顾进南脸色霎时阴沉如水。
这个话题是兄弟两间的炸|药桶,顾进南记得这根引|线就是从纪寒川纪宁生两兄弟那儿开始埋下的。
顾进南张口要说话,顾珩北却站起身:
“人齐了,吃饭吧,饿了。”
饭桌上推杯换盏,顾珩北也喝了不少。
顾珩北左手边坐着接风宴的主角钟燃,他们两个人都是学医的,很是有共同语言,钟燃这次回来接管了钟家的私人医院,他盛情邀请顾珩北一道加入。
“这个好!”顾珩北还没说话,顾进南就抢着搭腔,“老四,你跟二钟一起开医院,比你在那三甲医院累死累活每个月万把块钱强多了!”
“拉倒吧!”顾珩北翻了个白眼,“就二钟这个抠唆劲,我还不如待三院呢!他是既想我给他卖力挣钱,又最好不给我开一个子儿!”
“德性!”钟燃笑骂,“把你矫情的,爱来来不来拉倒!”
顾珩北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陈伦是他的老师对他十分器重不说,神外科的医生护士也都很可爱,跟钟燃一起共事虽然没什么不好,但会去那天价医院里看病的大多都是他们圈子里的熟人,顾珩北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顾进南皱着眉还想说话,钟烬却端起酒杯碰了下他的杯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老四待在那家医院里,我总是不大放心,”酒席过后一群少爷们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顾进南和钟烬在包厢外的小阳台上说话,“他最听你的话,你跟他说说,他非要当医生我也不拦着,去二钟那里,或者自己开个私人医院都行,鬼他妈知道京都那么多医院纪寒川非跑三院去是什么居心!”
顾进南这人不算个东西,唯一的死穴却是顾珩北这个宝贝弟弟,而他这个弟弟长那么大,也就被纪寒川一个往死里欺负过,顾进南听到这个名字都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纪寒川到现在没醒过,”钟烬劝道,“你不要太过敏了,我看小北这些年都挺好,倒是你提得越多,越是提醒他过去那些事。”
“我那是提醒他不能再重蹈覆辙!”顾进南扬高了声。
“你自己的弟弟你不知道?”钟烬撩着眼皮睨过去,“他一向有主意,他要跟纪寒川走,你们整个顾家连同老爷子都不能把他留住,他要是不想跟纪寒川在一块,纪寒川就是死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你信不信?”
“我他妈还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进南有些恼怒地瞪着钟烬,“不是我说你,要不是你那时候瞻前顾后,能有纪寒川什么事儿呢?这一点你真的不如周老三……”
钟烬目光骤冷,顾进南也意识到说错了话:
“那个……我不是那意思……”
钟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按熄烟头走回室内,留顾进南一个人在阳台上懊恼不迭。
曲终人散之后顾珩北坐钟烬的车回家,他酒量不错,不过今晚除了钟燃就他被灌得最狠,席上坐的全是他哥,每个人的酒他都得喝,每个人的话他都得听。
说的都是曾经的老调,只是很多年前顾珩北面对这些忠告自负冷笑:
“我自己看上的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我就认了纪寒川,你们擎等着看我俩能有多好!”
人被打过一次脸,腰板就再也绷不直了,不管谁说什么,顾珩北都认真听着,点头,微笑,喝酒,“你们说得对”。
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顾珩北降下车窗,十二月的寒风呼啦涌入,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钟烬又把窗给升起,顾珩北烦躁地扯了扯衣领,闭眼靠在后座上,眉峰拧成一座小山。
“难受?”钟烬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热,拿了瓶水和药,“吃了,解酒。”
顾珩北眼睛都没睁,就着钟烬的手吃了片解酒药,他赌气地说:
“他妈的一个个训我跟训孙子似的,我就闹不明白了,他们是把我当情圣啊还是把纪寒川当绝世妖孽,我至于再见了他就走不动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钟烬把药和水瓶都放进他那边车门的置物格里,动作和语速都很慢,“你哥他们没恶意,就是好唠叨。”
顾珩北靠着椅背偏过头,睁开一只眼睛:
“你怎么就从来不唠叨我。”
钟烬说:“因为我知道你属驴的,越是要给你上辔头,你越是犟得凶。”
顾珩北眉心跳了下。
“顾珩北!你他妈就是属驴的,你就死犟吧你!早晚你得犟死在你这驴脾气上!”曾经有个人也这样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来着。
“胡说,”顾珩北笑起来,被酒意熏染的嗓音有一丝含糊,听起来像是撒娇一样,“我明明是属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