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轮休,一觉到日上三竿。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微信里更是填满了未读信息,顾珩北粗略看了下,把手机扔到一边,头痛地捏了捏额角。
纪寒川归国出车祸的消息终于发酵,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有顾进南那样暴跳如雷地想去三院直接弄死纪寒川的,有其他发小关心这个人阴魂不散会不会给顾珩北造成困扰的,当然也有跟顾珩北不对付的借这个机会还想再恶心他一把的。
四九城方寸之地,太|子党们的那点事好听的传得远,难听的也满天飞。
顾家出了个天纵奇才,顾珩北十四岁就上了京都大学,在世家中风头可谓一时无二,他给他老子顾航远很是长了脸,甚至有人说顾部长仕途扶摇直上也是被这个天才二小子给带旺的。
十七岁之前的顾珩北,“天之骄子”都不足以描写他的人生剧本,他其实并不算刻苦,甚至玩心非常重,大院里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小子里总有他一席之地,幼时提着板砖在大院胡同里干架,少时把小姑娘堵在巷子里调戏,怎么皮实怎么混账怎么来。
不论顾航远还是其他长辈,都很纵容他,顾老爷子甚至说男孩子能学又能闹,三教九流皆有所交,才能有大出息,所以顾珩北整个年少时代肆意风流不可一世,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直到他遇到纪寒川。
纪寒川就是那个让顾珩北体认到上帝是公平的,再顺遂的人生里也一定会有下水道埋伏着的人。
顾珩北一着不慎掉进纪寒川这个坑里,从京都世家里的传奇变成许多人酒后茶余的大笑话。
一世英名鸡飞蛋打。
手机嗡嗡嗡地响,顾珩北看了眼来显,是钟烬。
“钟哥?”
“醒了?”钟烬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而不容拒绝,“过来吧,我让老葛去接你,这会应该快到你楼下了。”
顾珩北这才想起今天钟家老二钟燃回国,一帮兄弟们给他洗尘,哪怕顾珩北今天再不想见人,这个局也不能不露面。
他掀被下床,很快洗漱换衣服,刚拉开房门,程牧整个人就摔了进来。
顾珩北额上太阳穴突突跳:“你怎么又来了?”
程牧赖在地上仰头看他,委屈地噘着嘴:
“哥,你怎么也不拉我一把呀?”
“我这会没空理你,”顾珩北冷着脸在程牧脚踝上踢了一脚,“起来,我要出去。”
“你去哪?”程牧攥住顾珩北的裤脚,“带我一起吧?”
程牧见顾珩北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羊毛衫光泽柔软,连手表都戴了最好的一块,正在套着考究精良的羊绒大衣,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俊美,顿时嘴一撅:
“你要出去约会吗?”
“是,”顾珩北干脆道,“约会!”
程牧眨了眨眼睛,抿嘴道:“我也去!”
顾珩北居高临下地睨他:“边儿去。”
“我就去!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约会我也跟着,你把我卖了我都跟着!”
顾珩北蹲下来拍了拍程牧的脸:
“别跟我再来这一套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这么撒娇是可爱,我烦你了你还这么装傻就惹人烦了,明白吗?”
“不明白,”程牧红着眼圈,咬着嘴唇,“我不相信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了。”
顾珩北垂了下眼眸,他刚想再说什么,程牧却悉悉索索开始扒裤子,顾珩北直皱眉:
“你干什么?”
程牧背过身跪着,他只穿着一条骚紫色的子弾头小内|裤,挺翘白嫩的小屁股扭了扭,晃花了顾珩北的眼:
“你不是说要检查吗?来吧,我准备好了!”
顾珩北蹲在那儿,胳膊肘抵着膝盖,匪夷所思地瞪着程牧。
程牧扭过头,琉璃似的眼珠子上蒙着一层水膜,软着声儿说,
“哥,我以前是挺爱玩儿的,但跟你好了以后我就一良家少男,千足金不掺假的!你成天忙,也没多少工夫陪我,我是不高兴,但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跟张朝也就一块儿喝过两回酒,就他那个德性,他跟你比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马勒戈壁海沟……”
顾珩北面无表情:“马里亚纳海沟。”
“玛丽娜海沟……”屋里的空调因为顾珩北要出门已经关了,程牧从屁股蛋儿到腿弯,光着的皮肤上直冒鸡皮疙瘩,他一边说话一边冻得嘶嘶抽气,“总之,我就是一花瓶儿,我也不至于前头刚插完一朵玫瑰后面就跟着插一狗尾巴草呀是不是?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你也该知道我是个有追求的人……”
顾珩北以前还觉得程牧不学无术满口胡诌的样子很可爱,但是现在他烦躁地只想骂娘:
“你给我起来!”
“除非你原谅我,不然我不起!”
“你搁我这耍无赖是吧?”
“不无赖我当初也追不上你呀!”
程牧这次过来是铁了心的,上回他被顾珩北拿着手术刀吓了吓就跑了,回去后简直把肠子都毁青了。
顾珩北是程牧见过的最完美的情人,程牧知道过了这个村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男人了,就是今儿顾珩北真给他来一手术刀他也豁出去了。
舍不得菊花套不着郎。
顾珩北额角青筋抽得跟蹦迪似的,程牧这滚刀肉的架势让他有点不知从何下手,就在这时,门口蓦地传来一声“唉哟卧槽”打破僵局!
程牧“哎呀哎呀”地吱哇乱叫,捂住屁股连滚带爬往玄关的角落里躲,一边七手八脚穿裤子,顾珩北掐着眉心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脸兴味的费扬:
“你怎么也上来了?”
费扬当然也是要去榕庄聚会,顺便蹭着老葛的车一道来的。
程牧一点不怕生,好像那个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春|光外泄的人不是他似的,提上裤子就蹦过来跟费扬打招呼,还死乞白赖要跟他们一块去。
顾珩北当然不同意,费扬却好笑地问:
“你知道我们去哪啊就要跟着?”
“去哪我都跟着!我今天就是我哥腿上的挂件儿,我哥腿儿到哪我就跟到哪!”
费扬这几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到顾珩北把人带到家里,心里觉得这男孩可能不一样,于是做主道:
“行,那你就跟我们一道儿吧!”
程牧跟颗炮弾似地往外冲。
顾珩北来火:“有你什么事儿?”
费扬一胳膊捞住顾珩北脖颈乐得直笑:
“这小孩怪好玩的,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活宝?怎么没带出来见过?憨货啊这。”
顾珩北“呿”了他一声。
费扬问:“怎么着,刚才是上家法啊?小朋友犯什么错了?”
顾珩北没搭腔。
费扬继续说:“虽然这小孩儿不太像你喜欢的类型,不过我觉得这种人挺好,傻点没关系,够乖,省心!”
顾珩北脑仁疼,心说**笑憨货,你俩半斤对八两。
三个人进了电梯,里头已经有几个人,程牧趁机贴紧了顾珩北站,顾珩北垂眼暼他,没说话,也没推他,程牧顿时心花怒放。
他就说嘛,顾珩北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真的跟他生气。
顾珩北这么一人,谁跟他在一起,就再不能离开他。
出了门,程牧一看到停在那的车就瞪直溜了眼。
“嚯!”阿斯顿马丁拉共达taraf,车牌一水儿的6,“这谁的车呀够气派的啊!”
费扬笑嘻嘻坐了个请的动作。
程牧眼睛一亮:“这是咱的车呀?”
说着也不等别人开口,程牧自己就麻溜地先钻了进去,然后他拍拍旁边的空座,冲着顾珩北可劲儿招手,跟招财猫似的:
“哥你快坐过来,快!”
顾珩北绕过车身,打开程牧那边的车门,一伸手把程牧薅下来:
“你坐前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