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黑衣少年,老生弟子便嘻嘻哈哈夸张道:
“我说怎么老远就闻到一股子狗味呢,原来是厉扶仞啊。”
他这话仿佛一个咒术,周围闻言的老生弟子们都心照不宣的哄笑起来。
更有甚者捂着鼻子大喊:“狗味!狗味!”
还一边笑着给周围的新生弟子解释:“套着拴狗的链子,不就一身狗味吗?”
新生弟子们则抱团窃窃私语:
“他就是厉扶仞?”
“厉扶仞?传说中那位?”
“凤瑄怎么和这煞星一起来了?”
……
一个和凤瑄较熟些的弟子忙跑到凤瑄跟前,当着黑衣少年的面也丝毫不忌讳,一个劲的把人往院子里拉,不断皱着眉头问:“你认识他?怎么和他一起过来了?快离他远一点,晦气!”
凤瑄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至一旁。
“他是谁?”凤瑄搞不清楚情况的问。怎么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一副讨厌的样子?
同伴眼神一时间变得古怪起来:“你说厉扶仞?嗤,他可是无念宗上下有名的煞星,全无念宗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他的,成天拴着一副狗链的就是他咯。”
凤瑄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这个奇怪的人不是什么新生。
寻着周围人的话,凤瑄沉默的仔细看了看,厉扶仞黑色的高领下,确实藏着一个凸起明显的异物,是一个硬挺的漆黑圆环状东西,看形状不像是项链,倒更像是项圈之类的物件。
周围的人还在不断嗤笑着,什么“栓狗的链子”、“煞体”、“魔物”之类的恶词层出不穷。
凤瑄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朝门外的少年投去担忧的视线。
可黑衣少年,却还是一脸冰冷的神情,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人不是他一般。
厉扶仞没有进院子,而是托守门的弟子传话给白乐荣,说是有事相见白师兄。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戏谑的哄笑。
“瞧瞧,天天来找我们白师兄,你们说他打的什么狗屁念想?”
“可不是吗,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白乐荣脸上浅淡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点头答谢:“好,你转告他,我一会就过去。”
说罢开始分配新生弟子的住处,待到完成后,转身准备去见厉扶仞时,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了拉。
老生弟子又惊讶又恶毒道:“白师兄去见一条狗做什么?沾了晦气。”
白乐荣无奈道:“想必是找我有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不去。”
老生弟子又轻嗤道:“也就是师兄好心,否则谁愿意搭理个浑身狗味的东西?”
凤瑄闷闷的站在原地,视线紧追着白乐荣和厉扶仞二人。
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也被身旁的人发现了。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和煞星走到一起去了?”方才拉走凤瑄的弟子追问道。
凤瑄心不在焉的将自己迷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那弟子才放了心,还不住的叮嘱道:“你以后看见他走远点,别和他一起。”
凤瑄不解:“为什么?”
“无念宗里谁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笑话,虽然是子晋仙尊唯一的弟子,浑身上下却半点修为都没有。”说话人满意的从凤瑄眼中读出了诧异之色:“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子晋仙尊的弟子?那自己方才岂不是……?
凤瑄回想起黑衣少年回答他时的场景,眼神暗了暗,随即缓缓摇头。
“他啊……他是煞体,煞体你知道吧?天生的邪魔之体,浑身邪煞之气,这种人啊,多半心思歹毒邪恶,极易入魔,天生是修魔修的料。”
这弟子越说越起劲,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上比划道:“这东西你看到了没,就是子晋仙尊专门给他戴上,用来栓住他,防止他伤人的东西!”
凤瑄看到,众人的哄笑声中,白乐荣走到黑衣人的身边,两人之间保持着稍远的距离,在交谈着什么。
“也不知道仙尊收这样的祸害废物做什么,除了辱败我们无念宗的名声,还能有什么作用?……以后你见到这人,离得越远越好,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发疯……”
凤瑄站在人群里,视线却受了蛊惑般不受控制地落在对面的黑衣少年身上。
说话之人似乎也发现了凤瑄在发呆,恨铁不成钢般低吼:“你听进去没有啊!”
凤瑄是真的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他和别的人不同,凤凰乃是天生的祥瑞神兽,能轻易看透世间的邪魔之物。
在入凡世前,他以秘术封印了自己的凤凰血脉,轻易不能解开,故能力也受到了些影响,时而灵,时而不灵。
然而就在刚刚,他体内的封印有所松动,能力恢复之时。
他突然看到,厉扶仞的周身,自上至下都缭绕着一股极其浓厚的黑色煞气,似焰火般张牙舞爪的想要将少年整个吞噬殆尽,却又止步消散于那个诡异的黑色项圈处。
他活了上千年,普通煞体也并非没有见过,但邪煞之气浓厚到哪怕他被封印了血脉,仍旧能查探出如此恐怖的程度……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煞体。
凤瑄忍不住开始想,倘若他没有封印血脉,厉扶仞也没有受到项圈压制,又将会是怎样恐怖的场景?
不知是他目光过于深切,还是周围笑声太过喧哗,凤瑄清楚的看到,那黑衣少年临走前步伐忽然一顿,动作极小极小的,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一瞬间邪气翻涌,天地为之失色。
在滔天的黑色煞气中,似有一段金色灵气匆匆一闪,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分明是他身上才独有的,凤凰血脉的气息。
凤瑄惊疑不定的后退了数步,心口处的梧桐枝,不寻常的轻微战栗起来。
凤瑄弯腰捂住胸口,感受到梧桐枝的异常后,脸上的神情更是难辨。
这梧桐枝乃是他师父临飞升前,最后给他留下的东西,师父说过,梧桐枝能指引他恩人的位置。
眼下梧桐枝多次被触动,说明他要找的人,就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