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喊琴姬“舟舟”,这……这不是已故夫人的名讳么!旁人不知内情?,她作为逐光盟副盟主却是知的。
念头转开,忽然懂了家主所?作所?为——这不就是【寄情?】吗?
家主与夫人天作之合神仙眷侣,奈何天不假年?,夫人芳魂远逝,家主内心煎熬苦痛,琴姬性冷,和夫人的温婉体贴没半点相似,可单论相貌来说,怕是夫人都少?她三分冷冽**的清寒韵味。
她自觉窥破‘真相’,晓得?往后待琴姬不可如往常那般。需敬重,再敬重。
琴姬自幼是在?苦日子?里养出来的性情?,生性敏感,竟然先昼景一步察觉到云渊态度的转变,她这人聪明太甚,往往旁人还没做些什么,只是一道眼神就能无师自通些个弯弯绕绕。
直觉告诉她不要过?问太多,她面色霜寒,心弦紧绷,不敢想“家主”称谓背后代表了什么。
心乱如麻,不禁恼恨这不合时宜见?微知着的本事。
“舟舟?”
愁绪被打断,她看着?恩人担忧的俏脸,一笑如春日临:“好。你送我回白?梨院。”
白?狸?昼景小声问:“是狐狸的狸么?”
她愣在?那:“不是,是梨花的梨。”
这样啊。
“恩人喜欢狐狸?”
“喜欢。”昼景走出两步,忽觉一阵悲凉涌上心头:我就是白?狸啊。舟舟,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忘了我。
一闪而逝的情?绪被掩藏的极深,琴姬心尖蓦地一痛,鬼使神差道:“那就把白?梨换成白?狸可好?白?狸院,也很好听。”
昼景任由她扣着?自己的手,没理会耳朵快支棱成兔子?的云渊,旁若无人地收拾情?绪,笑了笑:“好呀。”
她是真笑假笑琴姬一眼就能看明白?,指尖在?她掌心轻挠,直到看恩人耳尖蹿红这才放下心来。
再也看不见?家主的身影,云渊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惊觉腿脚发软。
墨棋藏不住话,急忙问道:“馆主,咱们的靠山是……”
云渊藏着?掖着?多年?,如今也到了显山露水的时候,否则随便一个墨家都敢强娶她馆里的金字招牌,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洒脱一笑,眉眼尽是与有荣焉的傲气:“咱们的靠山,是世家里面最厉害的那家。”
“昼家?!”
即便已经猜到这点,在?场之人还是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世家之首、地位可比皇族的昼家……那她们在?秋水城岂不可以横着?走了?
挽画捂着?帕子?轻笑:“琴姬这下子?发达了。”
莲殊冷嗤:“‘后来居上’罢了。”
后来的永远比不上最早的那位。宁夫人才是昼家主深爱多年?的发妻,琴姬再怎么冷傲要强,入了昼家也只会是个继室。
墨闻钟强娶不成,她想与琴姬厮守的计划落空,又遭了昼景训斥受了严重内伤,她心里发狠,阴沉沉的样子?皆入了云渊的眼。
身为馆主,云渊深知琴棋书?画四人的脾气秉性,要不然在?得?知琴姬爱慕家主时也不会惊得?差点从马背翻下去。
琴姬性冷,内里藏柔,眼里容不得?沙子?,冷则如冰,未尝没有热情?如火的一天。
墨棋爱利,长着?一张看起来就聪明的脸,实则愚钝很容易上当受骗,有点小性,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莲殊懦弱,好色,心大,才干不足,长袖善舞便以为能左右人心,殊不知井底之蛙未见?天地之广阔,心胸狭窄,有失光明。
挽画逐名,逐名之人最喜欢明哲保身,万事沾不得?她一片衣角,难与之交心。
终究是她看大的孩子?,云渊提点道:“今时不同往日,小心祸从口出。”她额外?看了莲殊一眼,莲殊面上失了血色,眼底犹有不甘。
人刚回来,多的是事情?处理。莲殊心术不正,她无奈轻叹:“墨棋,你跟我来。”
墨棋被喊到名字的时候眼皮重重一跳,心知与崔九的事瞒不过?她,忐忑地跟在?她后面。
回房,云渊神色发冷:“崔九胁迫了你?”
白?梨院原先没有牌匾,因着?院里有一棵梨花树才以此得?名,今次昼景提笔蘸墨认真写下“白?狸院”三字,丢开笔,喜上眉梢。
琴姬读书?写字弹琴知礼都是她教的,见?字如见?人,也跟着?扬了眉毛,由衷夸赞:“好字。”
花红捧着?家主的墨宝去安排挂匾一事,走路都是飘的。往后哪怕家主不在?,有【白?狸院】三字镇着?,看谁敢来她家主子?院里放肆!
柳绿毕恭毕敬守在?主子?身侧,且看两人默默无语眉目传情?,她实在?不想在?此逗留,借机去后厨做新学的糕点,转身溜走。
她跑得?像是身后有狗在?追,琴姬搂着?恩人腰肢,两人共坐一把椅子?,亲近暧昧可见?一斑。昼景有贼心没贼胆,没她的姑娘允许,是一根指头都不敢乱碰。
“恩人……”
少?女眸子?摇晃着?潋滟水光,手指闲散玩.弄昼景绣着?花纹的衣领:“恩人想听我弹琴吗?”
“想。”
嗓音喑哑,琴姬暗笑她经不起撩拨,她学琴十?年?,早过?了和人炫耀的年?纪,这会子?竟不知哪来的雀跃欢喜,一个软如柳絮的吻落在?昼景额头,轻快,迅疾:“那我弹琴给你听。”
微凉的触感,等?昼景反应过?来人已经拐进内室去取琴。
流烟馆一顶一的琴师,自然不会只有一把琴,相反,琴姬钟爱古琴,先前?砸坏的那把是她最喜欢的,要弹琴给心上人听,她暗恼没有合适的琴相配。
犹豫好一会,闭着?眼随便从当中选了把。
昼景坐在?那饶有兴致地看她调琴试音,慵懒闲适,无端地带出些年?少?时矜贵风流的世家做派,翘着?二郎腿,眼波流转,不愧九州第一殊色的美誉。
秀白?的指捏了这时节新鲜的葡萄,慢条斯理剥开外?层红得?发紫的果?皮,拇指上翘,轻弹,上身微微后仰,动作行云流水,薄唇轻启,圆润的果?肉被抵在?舌尖,轻咬,口腔里溅开淋漓的鲜汁。
唇红齿白?,下颌线极美,意态清雅散漫,琴姬调试好弦音抬眸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一时看痴了。
细小的果?籽被吐在?白?玉瓷盘,昼景下唇沾了泛甜的汁水,想到回来时在?马车对她做的种种,琴姬两瓣唇发软发麻,迷迷糊糊地想:她该轻点咬的,咬坏了怎生是好?
恩人这么好,她怎么舍得?怨她?
那分不舍在?心间扩散开,她自己都没察觉看着?昼景的眸光有多痴缠失魂。
这样的眼神前?世昼景见?多了,每当舟舟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得?人忘了今夕何夕,陪她颠倒沉沦。
可这样的眼神她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夫人逝去后,转世投胎再到长大成人,昼景等?了她二十?载。
此刻被她痴情?的凝望弄出了反应,颇有些狼狈,她清咳一声:“舟舟?”
“嗯?”琴姬喃喃应她,手无意识拨弄琴弦,竟是即兴做出一首新曲。
琴音即情?音,所?奏皆为少?女细腻隐晦的心事。素手拨弦,眼睛却是怔怔望着?她的心上人,琴音不绝,情?意连绵,这样子?的琴姬无疑是美的。
昼景在?她一首新曲里反复沉迷,唇微张,眉心焰火被挑弄地若隐若现,长烨的本源之力自她眼尾流泄,白?狸院温度飙升。
一首琴曲弹完,琴姬以手压弦,下颌一滴晶莹的热汗淌下,砸在?她手背,她浑然不觉,一味望着?那人,神魂都被她吸引。
灵魂深处搅动不停的悸动刺激着?她的心,这一刻,看着?她的恩人,她只觉这是她所?爱的,是她很早很早,早到说不出具体年?岁的时候就深爱了的。
心都因她热烈沸腾。
太热了。
柳绿端着?做好的糕点乖乖守在?门外?,隔着?一扇门,只觉热气直直往天灵盖上冲。
她尚且如此,门内的人是怎么活的?
少?女白?衣被汗打湿,慢慢显出窈窕的曲线,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偏她不觉难忍,眸子?深情?地和心上人对望:“恩人。”
她喉咙干哑,昼景被她喊得?魂都要飘了,攥紧的掌心慢慢松开,眉心焰火啪地盛开,她嗯了一声,不料少?女秀眉轻蹙:“恩人,你来抱抱我。”
她软倒在?琴桌,叩门声砰砰响起:“主子??主子??主子?你没事罢?”
三道响震得?昼景从**的状态清醒过?来,定?睛去看,舟舟浑身被汗浸透,她立时收了长烨的本源之力,急慌慌把人抱起。
琴姬意识迷乱,手抚上她的脸颊:“恩人,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是哪儿?呢?”
她环着?昼景脖颈,极尽逞娇:“我本来是要为你弹奏一曲【情?怨】,可我发现我舍不得?埋怨你。所?以我弹了【相思】。相思如火,情?意炽烈,我宁愿和恩人在?火里相拥。”
她眉眼情?深,心甘情?愿在?情?海浮沉。额头贴着?心上人的额头,唇瓣张合,呵气如兰:“恩人,此情?此景,你想吻我吗?”
昼景身子?一震,按在?她脉搏的指也跟着?一顿。
却见?少?女神色清明,恍惚从被本源之力的压制下醒过?来,饶是晓得?舟舟乃水玉星主转世,她还是被这清醒的速度惊了一下。
“恩人,你想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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