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睡觉呢。
傅辞洲的头发短,还特别硬,刚剪过时耳后脖颈那儿摸着就跟小刷子一样,特别容易干。
所以他格外喜欢揉祝余的头发。
那颗小脑袋上长出的发丝和他不同,软的细的,摸着比较舒服。
半干着发回到床上,傅辞洲放轻动作,看了眼手机刚好两点出头。
他有午睡的习惯,但这时候也该醒了。
可是祝余正在睡觉,窗帘一拉,屋里昏暗,就给人一种时间错乱还可以再睡会儿的感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睡会儿吧。
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傅辞洲再次醒过来时屋里漆黑,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祝余正缩在床边,腿蜷着,腰弓也着,整个人就像一只小虾,半个脑袋都悬在了床外。
不仅如此,他还卷着被子,像是怕冷一样,即便被闷出一脑袋的汗也不肯放开。
“喂,”傅辞洲拉拉被角,沙哑着声音喊他,“掉下去了。”
祝余没醒,反而把身体蜷得更厉害了。
“什么毛病,”傅辞洲嘴上嘀咕着,直接上手去掰祝余的肩膀,“睡一下午了都,起来吃饭!”
可能是他音量相较于之前比较大,祝余在被触碰到身体的瞬间猛地一颤,打了个激灵。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在自己面前。
一道急促的吸气声就像是落进疾风中的叶片,傅辞洲都没听清楚,就被直接忽略带过。
屋里没开灯,可是他却捕捉到了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恐惧。
“怎么了?”他立刻把手拿开,按在了床头。
祝余像是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谁,挡在面前的手臂收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有轻微的呼吸声,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做梦了。”祝余的嗓子比傅辞洲还哑。
“噩梦?”傅辞洲拉了拉被子,依旧没去碰他,“你往里面睡睡,别掉下去了。”
祝余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往床里挪了挪。
他的手臂依然遮着脸,又呆了片刻,才手掌使劲按了按眼睛。
傅辞洲打开手机看时间,现在下午四点半。
一会儿能去奶奶家吃晚饭了。
“梦见什么了?”傅辞洲把床前的壁灯打开,看见祝余像是恢复正常,这才伸手像摸狗似的揉揉他凌乱的发。
祝余闭眼睛装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话唠成话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是祝余又不愿意说,自己又不能从他嘴里抠出来。
傅辞洲的手指绕着祝余的发,在他后脑勺上抓了抓:“妖魔鬼怪快走开?”
祝余轻轻笑了那么一下。
不想说话,拒绝交流,但是能笑。
傅辞洲跟条傻狗似的,一说话他就想笑。
“笑什么?”傅辞洲探过身子,抻着脖子去扒拉祝余的脸,“不怕了?”
“起开,”祝余抬起手臂顶了顶他的胸口,“别压我身上。”
说起话来就会吵架,肢体接触就会打架。
这仿佛成了祝余和傅辞洲的相处日常。
两个人你推我攘,抓头发戳下巴,最后拧成一团,“哐当”一声一起摔下了床。
战况激烈,连枕头带被子,无一幸免。
“你仿佛有什么大病!?”
祝余屁股着地,小腿还搭在床沿,即便摔的生疼也不忘大声骂人。
他眼尾夹着的绯色混进了乌黑的发里,淡色的唇一张一合,跟片小刀似的“唰唰”削着人心。
傅辞洲压着他摔下来,耳膜中突然就响起一阵“扑通扑通”的剧烈的心跳。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祝余的时候,对方戴着一顶遮阳帽,明黄色的,就像一株向日葵。
“你犯病了?”他按住祝余脸边的地板,勉强撑起上半身,“心跳的好快。”
祝余躺在他身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我都说了我没那么容易犯病。”
他仰躺着,额前的刘海散开,露出紧皱着的眉头。
下一秒,祝余抬手,把掌心贴上了傅辞洲的心口。
傅辞洲低下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他的左胸。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清晰的触感。
“少爷,”祝余眼中带了些许迟疑,“是…你犯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