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市春秋短,夏冬长。
校园里的树叶一旦发黄掉落,很快就迎来了寒流降温。
祝余前阵子把薄卫衣换成了厚卫衣,今天还要在厚卫衣外面加一件厚外套。
少年正长身体,个头几个月就窜一点高度,去年的衣服拿出来穿,倒是有些小了。
祝钦给了祝余五百块钱,让他放假和朋友一起出去买点衣服。
这是笔不小的金额,祝余没敢接。
祝钦就把钱压在他书桌的笔筒下面,一压就压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一号下了初雪,今年雪来得有点迟,严格来说,还是雨夹雪。
学校外的早餐摊一个个搭了雨棚,往外冒着朵朵白烟。
祝余撑着他那把浅蓝色的伞,刚到学校门口就见着了傅辞洲。
“少爷,”祝余把伞柄搭在自己肩上,笑着走在了傅辞洲的身边。
傅辞洲刚戳开一盒豆奶,抬眸看见祝余的伞,心有余悸道:“你这破伞用几年了?怎么还没坏?”
祝余转了把伞柄:“少爷,您也盼我点好。”
两人并肩走进学校,傅辞洲怕祝余雨伞甩来的雨滴再溅着他,特地和对方隔了一米远。
可祝余却像是想往他身上黏一样,走着走着总凑过来。
“哎,你周末有空没?”祝余问。
傅辞洲一抬伞檐:“干嘛?”
“陪我买衣服。”
“哦,行。”
傅辞洲咬着吸管,把手里的盒装豆奶喝瘪下去。
然后他手一抬,包装被扔进垃圾桶。
“昨天徐磊找我呢,”傅辞洲手一插兜,回忆道,“说元旦想搞个特别一点的活动庆祝。”
祝余点点头:“他也跟我说了,就搞呗。”
去年祝余还是班长的时候,中规中矩计划个元旦晚会都快愁秃头,今年可算是用不着他操心了。
“徐磊想举办个舞会,找我去弹琴,我同意了。”
傅辞洲十八项才艺技能,钢琴最为熟练优秀。
“跟我说干嘛?”祝余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不会是徐磊让你来劝我的吧?”
傅辞洲点点头:“我记得你小时候手风琴拉的贼六,怎么没同意?”
祝余干笑一声:“好久没碰,到时候帮倒忙不好了…”
傅辞洲“嘁”了一声:“信你的鬼话。”
到了教学楼门口,祝余收了伞。
傅辞洲似乎离他更近了些。
“就觉得你不是不愿意帮忙的人,”傅辞洲看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嘟囔了一句,“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怎么了吗,怎么了吗。
祝余都快对着几个字ptsd了。
一句“没怎么”兜在嘴里,绕着舌头打了几个转,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别老问我。”祝余进了教室,闷头就往自己座位上走。
傅辞洲一撇嘴:“问你这么多次也没见你回答过。”
祝余听后没好气道:“反正我又不回答,你还问什么呢?”
傅辞洲的脾气顿时也上来了:“那我他妈问了那么多遍,你就不能回答一下吗?”
今天英语早自习,有单词听写。
除了个别打小抄准备作弊的,班里的同学大多都在临时抱佛脚拼命背单词。
祝余拉开凳子坐下,没再和傅辞洲说话。
他拿出课本翻到单词表,自己低头背书去了。
傅辞洲讨了个没趣,把英语书往桌上一摔,“砰”的一声巨响直接震惊了整个班级。
面对“唰”的一下突然转向他的一堆小脑袋,大少爷往椅背上一靠,满脸都是被激怒后的不爽:“好看?!”
那些转过来的小脑袋们又重新转了回去。
“我去,你今天咋了?”王应回头问道。
傅辞洲单手翻翻课本,把书页拨的“呼啦”直响:“我他妈脑子有病。”
王应脑袋上“突突”冒出三个问号。
很快,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又转向一边沉默寡言的祝余:“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祝余的视线钉在书上,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背单词吧。”
“哗啦”一声,傅辞洲蹬开自己的椅子,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都要上课了,你去哪?”王应问。
傅辞洲头都没回:“厕所。”
祝余这才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傅辞洲一闪而过的背影。
“你们…吵架了?”这回连一直安静看书的许晨都忍不住问了。
祝余收回视线,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没什么。”
许晨:“……”
一般说没什么,那都是有什么。
话说越短事情越惨,不说话的话,那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