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宁的烟嗓中办完事,我收拾东西回宿舍,倒头就睡。几天后,电台女神宁宁死于谋杀,尸体下落不明的新闻出来,我魂不守舍地摸着收音机,再次调回宁宁的电台,结果听到一阵刺耳的尖笑声,下意识砸出去,笑声停止但捡起来发现里面竟然没有电池!这时我还没感到恐惧,直到同一宿舍的老师从隔壁房间出来,拍着肩膀说他最近要去看正骨师傅,然后越过我,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而我看着他后背那具牢不可分的腐烂女尸那张神似宁宁的脸,正冲着我笑,顿时遍体生寒。”岑今迟疑:“这好像是六句话。”杀马特:“不是觉得很难可以多加一句话吗?我觉得很难。”众人沉默,倒也没想过还能靠厚脸皮多出一句话,早知道——楼陀罗和天野宗弥各自瞪了眼身边跃跃欲试的同伴,示意他们看看对面仿佛不在状态、毫不在意多句话还是少句话的三人,此刻对阵对人,面子里子都不能输!于是几人蔫头耷脑,为了老大的面子绞杀脑细胞,默默回想杀马特的短篇故事,惊觉他故事好简单,没有什么可以挖坑的地方,但同时也很难破他的逻辑。不过突破口有两个地方,一是前后几天,两次分别听到的尖笑声是否说明‘宁宁’早就死了?二是黏在同宿舍老师后背的那具女尸,其目的是报复‘我’还是同宿舍老师?无论哪种可能,都是可以攻克的地方。众人想通这些,都向杀马特投以致敬的目光,感谢他没有赶尽杀绝。杀马特仰面惨叫:“我就说我没文化!”第二个轮到红衣服,她思索片刻说道:“我的关键词是:妈妈。我是一个深夜档电台女主播,因为声音独特而颇受欢迎,但是非常厌恶那些总是打电话性骚扰我的男人,有些人甚至会偷偷尾随我。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好妈妈,为了保护我而坚持每天陪我下班。果然有了妈妈的陪伴,围绕身边的性骚扰就少了很多,尤其是那个经常潜入我家里的偷窥狂,我再也感觉不到那股恶心的、被偷窥的感觉了。真不知道妈妈做了什么,明明报警好几次都不管用。今天准点下班,妈妈又提着一个保温桶在门口等我,真是,这个月我已经胖了四斤,不能再天天喝排骨汤了。我这么跟妈妈抱怨,而妈妈只是微笑慈爱地看着我喝鲜美的排骨汤,不过最近几天的肉质似乎不太新鲜了。”杀马特立刻举手:“你也说了六句话。”红衣服睁眼说瞎话:“没有。”杀马特将她那段话分段,最后得出是七句,但红衣服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们分段不一样,你们不能仗着我们不太懂中文就故意分多段。”由于是句子限制而非字数限制,而且口述,所以分句自由心证,容易作弊。如红衣服这个故事,估计能分七八句,可她坚持五句,别人也没办法。不过她的故事还挺精彩,有点细思极恐的意思了。破绽没有杀马特的多,心眼倒是挺多,下一个故事很难从她这故事里破题。“继续第三个。”王灵仙催促。第三个是楼陀罗,他当即开口:“我的关键词是替身。我七岁那年夏天去泳池学习游泳,但是天生畏水,看着放了药剂而格外蔚蓝的池水,总觉得哪里都恐怖。空无一人的泳池,不知从哪里来的咕噜咕噜声响,水波晃荡,排水口像趵突泉泉眼,里面黑漆漆仿佛躲藏着可怕的水鬼,随时伸出手拖住路过的人。前几天刚有一个大人的腿被排水口吸进去,七八个使劲儿拔他才救回来,然后他指着排水口说里面有东西抓他的脚,所有人都当他吓坏了,精神失常,只有我看见他腿上血肉翻开的抓痕。我再也不敢去泳池,可是妈妈强制把我一个人扔在空旷的泳池里,于是当天我摔进泳池,看着着急跳下来的妈妈,扭头对着排水口里面的东西笑了。我知道‘她’也很期待。”杀马特搓着胳膊:“卧槽。”不得不说他存在感真的好强,每次都会发表一番感想,这次也不例外,飞快地述说楼陀罗这段话的恐怖点就在于前面那两段泳池渲染。大部分人天生对水有畏惧感,不会水的人一进入泳池也会产生一种窒息感,恐惧程度比较深的人刚进去就开始害怕。别看泳池好像最深才两米,还有浅水区,比不得江河湖海,可就是看似安全的泳池每年不知道淹死多少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玩耍过的地方是否死过人,你站着休息的地方,是否有一条溺水的鬼魂正在下面寻找替身。空旷的泳池则将怕水的人的恐惧放大,因为热闹的泳池至少让你产生一些安全感,池里的大人小孩、岸边的救生员,等于生存几率放大。相反空无一人的泳池说明当你溺水时,生存几率为0,即使喊破嗓子,整个游泳馆也只会回荡你濒死的呼喊。黑漆漆的排水口里,像一只隐形的怪兽不停吞咽泳池是水,看似在吞水,其实择人而噬。此时死寂般的环境中,自泳池下方传出咕噜咕噜水声,并不能驱散恐惧,反而更加惊恐声音何处而来?是不是像恐怖电影里说的那样,是长发堵住排水口,而长发末端就是一颗被虐杀的头颅?人的想象力无穷无尽,最擅长于自己吓自己。这就是楼陀罗故事里的恐怖之处,当然最恐怖还是最后一句,让人怀疑‘主人公’是不是跟泳池里的东西做交易,将棍棒教育的妈妈推出去当鬼替身?他这故事跟红衣服有些像,逻辑上来说没毛病,很难破其逻辑。第四个轮到王灵仙。王灵仙不慌不忙地说:“我的关键词是:邻居。我的邻居都很奇怪,楼上住着一家三口,总是能听到那个母亲大声怒骂七八岁大的儿子蠢、胆小,学这不行、学那不行,尤其今年夏天逼他学游泳,更是天天骂。不过后来没骂,安静得仿佛搬家,只是再也没见过楼上的男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楼下则住着一对母女,女儿是电台主播,每天凌晨回来,之前总是变态男跟踪,然后她报警,吵得整个小区意见很大。某天做完工,我后知后觉楼下再也没有报警,心想大概是变态男终于放弃性骚扰了。咄咄咄……虽然没有警笛,但是每天半夜剁骨头,被吵得没办法入睡的我,跑到楼下敲门却收到一袋子排骨肉的歉意,突然也不好意思责怪。”一个故事直接套路红衣服和楼陀罗,两人都有些不爽,尤其楼陀罗,后续还得填一下‘男主人不见’的坑,浪费他有限的句子。缺点也明显,故事太完整,中规中矩。可以说逻辑完整,也可以说没什么精彩的逻辑。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是为了套住前三人,顺便堵住下一个持续挖坑的机会。岑今心想,才过去十几分钟就结束四个故事,反而很难抽丝剥茧出主线故事。王灵仙问身旁两人:“我怎么样?”黄毛和图腾闻言,面无表情但节奏一致地鼓掌:“王大仙,yyds。”第86章 通灵(4)第五个是图腾,他刚才没说话,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第五排位,直到他开口。“我的关键词是绿茵地。绿茵地在城市里似乎并不少见,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总是能看到一群人坐在绿茵地玩耍,而我每次都会飞快地跑过去。这天,我们在学校练习沙地排球,对面那个四肢发达的大高个把排球扔过墙壁、马路,扔进对面教堂的绿茵地。”岑今手指一动,教堂?“排球滚了四五圈,安静地停在绿茵地,同学抢先一步跑进去,捡起排球,转身对着我们招手。而我低头看着绿茵地下面一层白石灰,不知为何联想到死人的骨灰,于是拼命挣脱同学拉扯我的手,跑向马路对面。突然面前的同学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我顺着他们恐惧的视线回头看去,见到捡排球的同学被一杆不知从何而来的标枪贯穿喉咙,钉在绿茵地,像受难的耶稣。”图腾的故事没有囊括前面四个故事,仿佛直接放弃承接前面稳妥的故事走向而另起炉灶,既是冒险也是机会。很短,结尾戛然而止,令人猝不及防。但是仔细分析,前因后果都有,言简意赅。不过‘电台’这故事里,主人公就住在学校老师宿舍,图腾的故事主人公是学校学生,倒是可以牵扯到一起……等等,为什么个人故事线一定要跟其他人的故事线有所牵扯?岑今似乎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第一次玩,其他作为示范的玩家就是这么玩的,也如此告诉他:将自己的故事和房间里的故事串到一起,但这条其实是非必要限制的规则。这应该是从‘他人即npc’的规则衍生出来的默认规则,将他人故事套到自身故事线的目的是为了更快地寻找到自身完整故事线。如果对自身故事线有很深的了解,并意识到前面排位的玩家不是自身故事线里的npc,则完全可以另开一个故事。显然图腾对自身故事线有一定的了解,他猜到其他人的故事线不能为自己提供线索,所以干脆另起一个故事,吸引后面排位的玩家攻击,诱导他们成为自己的npc吗?岑今抠着手指甲,头脑运转飞快,分析完图腾的目的便开始思索他的故事线,他提到的教堂跟自己身份牌中的‘牧师’有没有关系?绿茵地下面的一层白石灰,跟他上一轮游戏提到的‘特殊兽类石膏’被牧师碾碎洒进玫瑰园里,有些异曲同工。如果是普通的白石灰,图腾的‘主人公’为什么会有‘死人’骨灰的可怕联想?红唇女的关键词是‘异类’,她的个人故事线和一条主故事线相关,可岑今不知道她拿到什么主故事线,红唇女似乎也不确定。他在不知红唇女主线的前提下,为了圆‘百目女’那条主故事线而将她故事里的角色捣碎成粉末,成为牧师花园里的花肥,本以为是一条一次性设定,没想到会在图腾的故事线里变成活设定。他人即npc,规则就是规则,所以图腾故事里的‘教堂’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出现,杀马特的‘老师’和图腾的‘学生’也跟学校相关,也不是无来由出现。他们两个至少都是岑今故事线的npc,但他现在疑惑的地方在于‘牧师的lover’这身份和‘通灵’、‘鬼校’两个关键词究竟怎么联系起来?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两条故事线。最重要的是图腾故事里出现的‘白石灰’,是不是一个活设定?如果是活设定,为什么会那么巧?岑今不由自主想起红唇女说的‘目标思维导向’,难道图腾故事里的 ‘白石灰’是思维被诱导的结果?人的思维真那么容易被引导吗?只是一堆混乱的关键词,甚至是在不同房间、不同时间点根据不同身份编造出来的故事,出自不同人的大脑和三观,竟然就可以说出相关联的故事吗?退一步来讲,目标思维导向在故事会里发挥强大的功能,必然需要大量的关键词投放入固定的房间,同时确定一个房间里有玩家需要的npc——这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可同时容纳两千名玩家的故事会,一个风险和不确定因素占比90%以上的现实游戏,怎么确定目标思维导向按照一定按剧本走?不对,故事会没有剧本。……真的没有剧本吗?岑今下意识按住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大脑像高速运转而发热的电脑主板,有些难以维持运转,他轻轻地甩头,抛开混乱的思绪,准备听第六个故事。第六是天野宗弥,他敲着桌讲述,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过每个人的脸,这种目的强烈的视线令人产生不适的受侵犯感觉。“我的关键词是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