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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1)

于文瞳孔地震:“什么时候?”“……”黄姜:“我们到枯山水庭院的时候,师兄们发现没有监控就跳车溜了。”顿了几秒,她补充:“调查组所有人都知道,不然你以为他们被阻拦调查进度还能保持气定神闲跟那群雇佣兵周旋?”于文看向特殊部门调查人员围坐茶桌,表面看是雇佣兵打太极,实际却是调查人员领着雇佣兵跑圈,让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更无离开的机会,为师兄们探索老楼争取时间。与此同时,岑今和霍小亭进入停尸间。入目所及不是齐整有序的停尸柜和盖着白布的尸首,而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玻璃罐,由大到小,从左到右,全装着浸泡人类躯体和脏器的福尔马林。大玻璃罐足有两米高,装着成年男人和女人。中玻璃罐一点五米高,装着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最小的玻璃罐约莫半米高,装着巴掌大的婴儿,甚至还连着脐带和胎盘,以及各种人类器官。霍小亭猝不及防跟玻璃罐里一对眼球面对面撞上,当场吓得她双腿发软,差点惊声尖叫从而暴露两人身份和藏身地点。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哆嗦着嘴唇说道:“这就是三年里死亡的二十一个死者,二十一个李氏族人?我终于知道李曼云为什么随便我们拆卸二十一具尸体,敢情他们先干了。不知道解剖过多少次,脏器全部挖空,技艺精巧,连手术缝合痕迹都清晰可——”一边说话一边绕到浸泡成年人躯体的玻璃罐后面的霍小亭,突地戛然而止,进而是急促惊恐的喘息:“这是什么怪物!”岑今闻言,走去看了眼,尽管早有猜测,亲眼看到难免还是惊诧于情状超乎想象。却见二十一具性别年龄不一的尸体都有严重畸变,比如眼前一个中年男人生前最后一刻,不知是痛苦到极致还是看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死后保持着呐喊的面部表情,隔着福尔马林液体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呼救声。即便如此,从正面看他,这仍然属于一个正常人的范围。倘若绕到后面看清中年男人严重畸变的后背却会悚然一惊,但见他后背脊椎两侧分别生长着三个拳头大小的凹坑,坑里长出螃蟹似的肉钳子。一共三对,前两对发育完善,如成年人胳膊粗壮。第三对发育畸形,拇指长的一个节肢,末端长着乒乓球大小的肉瘤,仔细看能看到肉瘤顶端稍微分岔,如无意外死亡,应该也会长成前两对那样。如果说第一个男人的畸变不算特别严重,那么第二个玻璃罐里的三胞胎则是令人看到便想尖叫,看久了还会忍不住作呕的混乱邪恶。惊悚的感觉由内而发,只凭借视觉刺激而无需激发人类关于恐怖的想象力,便可轻而易举达到恐慌的效果。三胞胎是约莫七八岁的连体孩童,正中间一个头颅,另外两颗头颅分别长在肩侧两边,既像三头哪吒、又像三面观音,诡谲莫名。三个头颅的面容沉静安详,仿佛只是熟睡而不是已死亡,甚至不看躯体都绝对想象不到他们生前的遭遇。他们的躯体是一个臃肿巨大的肉球,六手、六脚全部长在后背,不像第一个中年男人那样分别长在脊椎的两侧,而是无序、野蛮地生长,而且这颗肉球没有脊椎。准确点来说,它没有骨头。不知道骨头被抽走了还是本身就没有长,肉球绵软松散,浸泡有一定念头,边缘浮起一层层的肉絮。无邪的孩童头颅跟肿大蓬松的肉球放在一起,本身就是强烈的视觉刺激,何况岑今在孩童头颅和大肉球的相接处看到手术缝合的痕迹。然而邪诡的肉球上却没找到任何手术痕迹,这说明那些混乱生长的手和脚、没有骨头的怪异构造是天生的。这是一具天生的诡异的躯体。人类手术实验的痕迹与天生地长的诡异同时在这具严重畸变的尸体出现,感觉不可谓不奇妙。“我记得这三个小孩的脸,他们是三胞胎,李振中的堂侄,曾经去姨妈的房间跑来跑去,调皮捣蛋。前年冬天听说犯病,跑十楼跳下来,摔成肉泥,怎么掰都掰不开。”霍小亭惶然道:“但是,再怎么摔也摔不成这样。”她从不安、恐慌到现在的惶惶不安,加上岑今偶尔的提示,而她也不笨,心中隐隐浮现猜想,直到看见停尸间里畸变的李氏族人,那份始终漂浮的猜想终于重重落地,得以证实。霍小亭不知道谁是主谋,多少熟悉的人参与其中,李曼云知道多少真相,姨妈是不是利用她,此刻头晕脑胀,不敢抬头多看两眼,抱头转身说:“我去外面待会儿……”霍小亭受刺激,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稳,让她到外面待着也好。于是岑今说:“小心点。”岑今在停尸间逛了半小时之久,才想起霍小亭自出去后没有再回来,想着她会不会出事,便出去找她。匆匆眺了眼死寂的楼道,那里边漆黑一片,两侧都是关押不知名怪物的房间,想来霍小亭不敢进去,岑今脚下一转正想走,突然眼角余光瞥见楼道中央突兀地出现一把红伞。第32章 圆月恐惧症(5)漆黑狭长的楼道,红色的大雨伞打开,静静放在路面中央。岑今盯着看了两眼,果断转身走另一条路。明知是不知名诡异还径直向前探索,不叫偏向虎山行的勇敢,那叫找死。另一条路通向中后门的会客厅,隐约能看到亮白的灯光和徘徊的人影。岑今神色莫名,盯着投映在地面的驳杂人影,重数一遍,确定他没数错,影子比雇佣兵的数目多了一倍。六个人,十二个影子。因为距离遥远,岑今不能确定多出来的六个影子是灯光造成的视觉错觉,还是楼里新的诡异。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刚才那条出现红伞的楼道入口,两边都有问题,但必须选一条路。霍小亭失踪得无声无息,如果是被雇佣兵发现,他们早就闯入停尸间了。但雇佣兵毫无动静,那就剩下一个选择。岑今握紧砍骨刀,回到出现红色大雨伞的楼道口,看向左右两边的房间,黑色铁门牢牢关实,烫金门牌号分别是3019、3020,而停尸间的门牌号是3021。他用手机照明灯照着门牌号,盯着看了一分钟,终于看出分别,3019门牌号数字下面有一条红杠,3020有两条红杠,3021则什么都没有。刚才在西门看见豢养怪物的3035房间门牌号下面也有两条红杠,划线跟非划线,以及红杠的数目应该都是为了区分房间里的怪物。岑今趴在3019房间铁门,透过小窗口逡巡里面的环境,却见到一个4、5平方左右的水潭,黑水粼粼,水面平静,哪怕用灯光直照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惊悚的是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天空一轮血红色的圆月高挂,淡红色的月光如一面薄纱,穿过窗户落在黑水,致使水潭四角冒出微小的气泡,再仔细一看,却是透明的输氧管插进水里,正在输送氧气。岑今一错不错地盯着水面,忽然水面微动,中间的黑水向两边拨开,一个黑红色的肉瘤状物从水里钻出,无皮,婴幼儿头颅般的大小,估测是后脑勺的一面对着门,脸朝圆月,享受着月光照耀。下一刻,黑水潭怪物猛地回头,瞪向铁门上的小窗口,那儿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它犹疑地转回头,大概以为刚才嗅到的人气是错觉。岑今后背贴着墙壁深入楼道,想起在逼仄如牢房的3035房间里看见的怪物,四肢畸变,下半身变成球状,后背如蜘蛛似的长了三对手,腹部高耸像怀胎十月,却长着一个人类的头颅,面孔呈现慈祥悲悯的神情。它蜷缩在天花板角落睡觉。当时只看了眼,不到一秒,它立刻醒来,准确找到岑今的眼睛,而岑今反应快速,没等它爬就飞快跑了。对比一道杠和两道杠房间里的不同怪物,岑今猜测它们是同一种诡异的不同形态,一种处于幼年期,一种是成年期。正常被诡异污染而成的诡异只有进化等级的区分,但老楼里的怪物明显是人类强行干预后培育而成的新物种,因此拥有地球普遍生物的成长规律。除了幼年和成年期,岑今怀疑它们甚至还拥有发情期,可交配繁衍。人类面对诡异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因为他们可以自由繁衍,反观诡异从几千上万年前的强盛到如今几乎销声匿迹,原因在于种族数量太少。单说他从四海窟遇到的第一只诡异就是惨死的人类经由高级诡异常年累月的精神污染而生,之后的独眼怪、无脸女、镇墓者以及后来的铜像女尸等,它们本质还需以人类为载体。新诡异的诞生与人类活动密切相关,该命题被列入密大新生必授课程。而今老楼里的怪物如果也能繁衍,势必壮大诡异物种的数量,将不利于人类社会的稳定。岑今顿住脚步,突发奇想,李氏老楼该不会在做‘让诡异繁衍生息’的科学实验吧?这想法一闪而过,因为岑今看见楼道中央那柄打开的红伞此刻安静地吊在半空,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拿起红伞,撑在头顶,等着他人的靠近。漆黑楼道和红伞两种元素经常出现在人类恐怖电影中,岛国电影通常是一个长发女子撑着伞,绕过去可能会看到同样长着黑发的正脸。而华夏电影则可能是一个穿大红旗袍的女子,丁香一样的女子,举着雨伞,身形婀娜,氛围凄艳,但是假如好奇心或猎艳心驱使而去看‘她’的正面,大概率会看到一个无头女子。剧烈的惊吓后,不一定逃脱得掉,很可能会被抓去当替身,成为新的伞下无头冤魂。岑今的太阳穴开始胀痛,一跳一突,难受得厉害,脑海不断幻想各种有可能遇到的惊吓画面,越来越靠近红伞,回过神后,竟就发现已站在红伞背面。这应该就是李曼云的红伞,她性格或许古怪,可能有心理问题,但是开口请求霍小亭的帮助,必定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不可能选择陷害能救她的人。所以这把红伞拥有一半没有危害的几率。犹豫几秒,岑今选择绕到正面,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恐怖画面,而是一柄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红伞。“我带你去找李曼云,你乖一点,别吓我。”岑今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伞把收起,实物入手的重量感很明显,收伞的过程毫无异常。但是一把红伞突兀地出现在楼道中央,凭空吊起来,怎么想都绝对不可能正常!可岑今将红伞插进背包,面色如常,将其当做普通的红伞,继续深入楼道探索。这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他到底胆大还是心大。岑今记下标着红杠的房间号,记住这一层楼分别圈养的成年和幼年怪物的数目,直到他被一道隔绝东、南两门楼道互通的铁门拦住。摸着锁头打量几秒,确定是能开的锁,岑今便用之前从霍小亭那儿拿来的夹子撬开。推开生锈的铁门,发出的动静似乎引来距离最近一间房子里的怪物的注意,岑今后背紧紧贴着铁门,头顶是小窗口,不管他还是里面的怪物都在彼此的视线盲区。但他借助砍骨刀刀背倒影,清楚地看到小窗口贴着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球。约莫三分钟后,那对眼球才离开小窗口。岑今无声地呼出长气,悄无声息地来到东门入口,左边长廊通向中前门,右边能找到电梯和防火门,然而没有霍小亭的踪影。房间铁门紧闭,里面的怪物出不来,雇佣兵毫无动静,楼道也寻不到异常,霍小亭能跑去哪?正思索间,电梯和防火门的位置发出响动,岑今连忙警觉地藏起,后背贴墙,站在拐角处,如果有人从电梯出来必定经过这个拐角,方便他进行偷袭和制伏。半晌,电梯门开开合合的动静在死寂的氛围衬托下,于耳边放大无数倍,始终没有其他响动。难道没有钥匙,出不来?不对,三楼开放,电梯前不装铁门。岑今伸出砍骨刀,只照到电梯门开了关、关了开,里面空荡荡……不,不一定是空的,靠左里侧在视角盲区。想了想,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电梯旁边,小心翼翼探头看向里面,瞳孔瞬间急剧收缩,却见电梯角落里竟放着一把红伞!还有一把红伞!余光处还能看到插在背包上的红伞伞把,可以确定同时出现两把红伞。不同的红伞,哪一把是李曼云丢的?下一秒不用岑今试探,红伞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伞里一缕黑色的头发沿着伞杆缩回去,被眼尖的岑今看见,他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地后退。三步后,转身逃跑。红伞里的黑发顿了一下,猛然爆发,‘砰’一下直接撑开伞面,黑如绸缎的头发铺天盖地涌出来,瞬间充塞整个电梯,直逼向岑今。岑今跑回东南门相连的楼道,刚拐角,猛一刹车,只见楼道里静静腾空着数不清的红伞。由于数目众多,他终于看清每把红伞之所以腾空是因为一根根细细的头发从伞面钻出,吊在天花板,支撑着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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