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缓缓眨了下眼睛,“好,听你的。”换好衣裳,上了马车。孟久知驾着车朝皇宫而去,车里的明娆突然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坏了!”虞砚握住她微凉的手,“嗯?”“铃铛!忘记摘了!”京城的夏天很暖和,她穿的衣裳不厚,铃铛声明显了不少。她说着就要弯腰去摘铃铛,虞砚拉着她的胳膊直起身。他说:“不必,就带着,叫她听。”“啊??”明娆讶异道,“带着不太好吧?”这毕竟是闺房情趣,是虞砚自己的偏好与趣味,叫人听着……明娆的脸颊微红。这怎么解释啊!虞砚瞧出她的羞赧,轻笑道:“就叫他们听着,无碍。”明娆还有些不愿。虞砚又道:“待会或许我们会分开,但我一定不会离你太远,有这个,我能听到。若是太后要对你做什么,你就跑,或者晃它,我能听到。”“听到了……你要来救我吗?”男人颔首,“自然。”“你要是没听到,或者来不及赶到怎么办?”虞砚笑道:“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有这些可能。”他说得笃定,叫人无缘无故就有安心的感觉。明娆紧张地抿了下唇,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她将手攥成拳头,贴上了微微抽痛的腹部,“好,我相信你。”虞砚把人揽进怀里,手包裹着她腹前的那只,有些凉。他皱了下眉,温柔道:“还在疼吗?”疼,不仅是月事在疼,离皇宫越近,似乎又有前世残存的疼痛又冒了头。喉间似乎又涌上来腥甜的血味,她抖了下,往他怀里钻了钻。轻声开口:“疼啊,很疼。”虞砚把人抱紧,“我们回家。”“别!”明娆按住他胳膊,“有些事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好,听娆娆的,我们尽快,好吗?”虞砚低头吻了吻。疼痛随着亲吻的到来而逐渐消失,明娆愣了下,缓缓笑了。“虞砚。”“嗯?”“我真爱你。”虞砚:“……”猝不及防又有些莫名的表白直击男人的头部,砸得他眼前发昏。虞砚迷茫地垂眸,对上了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呼吸停了一瞬,喉间干涩,他咽了咽嗓子,又舔了下干涩的唇,深深呼吸,仍是抵不过她的热情带来的悸动。终是红着耳根,偏过头不敢再看她。车内突然陷入寂静,半晌,才听到虞砚小声回应:“嗯,我也是。”**小夫妻二人被请进思政殿时,只有皇帝一人在场。陆笙枫一见虞砚,愣了一下。不到一年的功夫,虞砚身上好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前总是缠绕在他身上的冷淡与戾气似乎淡了不少,整个人有人气了。陆笙枫的目光落在明娆身上,眼中流露出了然的笑容。虞砚不喜欢他的娆娆被人这么看,他才不管对方是谁,往前迈了一步,挡住皇帝的视线。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冷冷地看着对方。陆笙枫并不在意,摇头低笑了声,“阿砚,快坐吧。阿砚的夫人也坐吧。”阿砚?明娆诧异地看了一眼虞砚的背影。他们之间好亲昵,是什么关系?明娆心中存了疑惑,暗自思忖,因为关系好,所以他前世杀了太后还能免去死罪,这并不是很难的事?虞砚坐在靠近皇帝的一侧,冷淡地问了声好,便不再看他,沉默地垂着眼睛。陆笙枫早已习惯虞砚的冷淡,笑着说道:“听说阿砚回京那日便遇上了状元郎?”虞砚没有言语,倒是明娆的头往皇帝的方向偏了下。她才动了一下,便意识到不妥,又慢慢转了回去。陆笙枫瞧见她的小动作,觉得有趣,手撑着下巴笑道:“看来阿砚的夫人很感兴趣?那正好,你们若是需要朕帮忙便说出来,朕乐意之至。”“是罢了状元郎的官?把他赶回老家?哦不,他老家在凉州,阿砚应当不希望他回去吧?”“说说吧,朕能做到的都会尽力而为。”虞砚冷笑了声,转头看他,“陛下能做主?”皇帝摊了摊手,“朕可以试试,阿砚啊,母后也并非完全不讲道理的人。”“说真的,你走这段时间,母后很是想念你,她是后悔的,朕能看出来。”又来了,又是一套说辞,每一年他回京,皇帝都会搬出来一样的话来,见缝插针地替太后说好话。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多亲多近,不要总是敌意太深,针锋相对又有何好处呢?虞砚不懂,陆笙枫为何就这般执着改善他跟太后之间的关系呢?“你和母后理念不合,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她希望你能被那些文官认同,也是为你好啊。”虞砚猛地站了起来,冷着脸朝皇帝走去。明娆吓得心跳停了一瞬,紧张地攥住衣角。“阿砚?”皇帝倒是不怕,镇定地坐在原处,看着男人气势汹汹地靠近。虞砚并未顾忌着君臣的距离,他走到了离陆笙枫很近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安全的距离。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明娆探究的目光,微微弯腰,似笑非笑,低声道:“陛下不用再替她说话,我知道你喜欢她。你喜欢,但我不喜欢,你觉得她好,不必再告诉我。”陆笙枫在他靠近时嘴角还噙着从容的笑,这话一出,笑容凝在唇角。他眸底的笑意淡了下去,眸色慢慢发暗,一抹阴郁染了上去。他哑了声音,“你怎知……”话才开了个口,便有小太监大声喊到:“太后到!”虞砚直起身子,冷淡地看着皇帝。皇帝眸光晦暗地回视,沉声道:“与朕出去说。”陆笙枫率先往外走,与太后正面相对。只一瞬功夫,他又换上了乖巧的笑容,“母后。”太后却没看他,视线投向他身后的人。“去哪?”她问。虞砚冷笑了声,没搭理,他走到明娆面前,弯下身子,当着众人的面,在女孩的额头轻轻吻下。嗓音轻柔,含着浓厚的爱意与眷恋,“我去去就回,你记得……”说着,往明娆的脚踝看了一眼。明娆羞赧地抿了下唇,心里的惧意与不安散了大半,她软声道:“嗯,等你。”虞砚径自往外走,没有再看任何人。陆笙枫安抚地揽了下太后的身子,“母后莫要看了,那儿还有位佳人在等您说话呢。”太后面色不虞,冷着脸走到龙椅前坐下,目光不善地看向明娆,挑剔又冷漠。……殿外,所有宫人都被皇帝遣散。陆笙枫淡了表情,冷声道:“你是如何发现的。”虞砚觉得好笑,他抱着肩,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面冲着皇帝,眼睛却不离开紧闭的殿门。“我从前看到过你对她露出过那样的眼神。开始不懂,但是后来……”他笑了下,慢声道,“后来成亲,便懂了那是什么。”陆笙枫有些烦恼地闭了下眼睛,“阿砚,朕不是故……”“陛下对臣说什么抱歉?你的事与臣何干?没必要。”“怎么没必要?朕……”陆笙枫叹了口气,“她在乎你,朕便只能顺着她。”“陛下为了她对臣百般忍让?”虞砚笑道,“那更不必了,太后恨不得杀臣而后快,陛下在中间周旋,是两边不讨好。”陆笙枫捂住了头,“阿砚,你莫要这样讲她,她……她很爱你。”爱?虞砚先前只是觉得好笑,眼下却是实实在在笑出了声。“陛下,她讨厌我,我也厌恶她,这些皆是世人皆知的事,你真的瞧不出来吗?”陆笙枫放弃了说服他,“你真的不在乎朕对母后存了那样的心思?朕以为能瞒一辈子,从未想过谁会看透……”虞砚摇了下头,他一边与皇帝说话,一边还分出一半心思听着殿内的动静,不知听到太后说了什么,他眉头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