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喜欢阿娆,这个人还妄图死在他的剑下,让他跟娆娆离心!当真是险恶至极,卑鄙无耻!虞砚怒不可遏,拔了剑,抬腿将人踹飞。明卓锡红着眼眶迎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要摔在地上的兄长。他手指颤抖着去试探兄长的鼻息和颈脉,粗粗检查确认并无生命危险,松了口气。他哽咽着,对着虞砚道谢:“多谢侯爷手下留情。”若非关键时刻偏了剑的方向,明迟朗必定会被虞砚一剑毙命。虞砚收了剑,满是戾气的眸杀意腾腾地盯着明迟朗看,他看到对方撑着精神,气息奄奄地动了动唇。发出了无声的几个字:“小心……太后……”虞砚冷笑了声,嘲讽道:“大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转身离开,走出宅门,隐约有含着盛怒的声音传进院子:“叫大夫来,不准叫他死了。”明迟朗捂着胸口,满意地阖上了眼睛。这样……勉勉强强,也行吧。虞砚杀了他,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可以证明,安北侯眼下与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这样明娆就会多一分安全。他早已没有利用价值,死便死了,只要能给明娆和明卓锡争得多一分生机,也不算他白白遭罪一次。不过这安北侯当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啊,他这般挑衅都能克制住自己……看来,他真的好爱她。**虞砚没有骑马,带着满身杀气直接飞身窜上房顶,一路靠着轻功回了侯府。他回到院子时,脑子还是乱的。怎么办,他还是动手了。凭他的功夫,就算明迟朗找死,他也不会叫人如愿。他伤了人,无可抵赖,他的确起了杀心……虞砚驻足在门口,满面愁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害怕得挪不动道。明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虞砚吓了一跳。“在想什么呀?”明娆娇娇软软地嗓音传了过来。虞砚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你怎么起来了?比如你去哪儿了,怎么在我的身后?比如饿不饿?累不累?粉饰太平的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转身将人紧紧抱住,佝偻了身子,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颤抖,恐惧又无措:“娆娆,对不起,我做坏事了……”大概是太害怕,他开始絮絮叨叨坦白:“我差点杀了明迟朗,但我没杀,我下手有分寸,他应当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大概就能活蹦乱跳。可我还是伤了他,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明娆听到杀字,心高高悬起,听到并无大碍,心又落下。“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有一声哽咽一闪而过,明娆以为自己听错了。虞砚吸了口气,声音微微颤抖。脆弱似乎只是稍纵即逝,再细细听来,只剩下微弱的祈求垂帘。“我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可惜,好像收效甚微……”“你若是不高兴,也可以叫他刺回来,只要你别因此抛弃我。”“我可以由你处置,绝无怨言。”他抱着她,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神情阴郁,目光执拗疯狂,“但你却不能再看他一眼,也不能因此可怜他。命可以给他,但你绝不能相让。”第89章 .安置来客“诸位叫本侯好等。”……明娆没有先开口说是否原谅,她需要先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面对面坐好,虞砚将事情和盘托出。他规规矩矩地坐着,手自然垂落在膝上,掌心向下,五指搭在膝骨上,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男人修长的指节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但面容依旧沉静平和。虞砚尽量冷静地说道:“我发现明迟朗在向宫中送信,先前曾截过他的信件,信上并未有任何关于我的只字片语。”他没有因为明迟朗的挑衅就故意抹黑对方,或是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在明娆面前诋毁明迟朗,即便对方那般明目张胆地说出了自己曾经的隐秘心思,虞砚仍是用所剩无几的理智,去克制自己、约束自己,如实道来。他喜欢以权谋私不错,他公私不分亦是事实,但面对明娆的时候,他没办法将对明迟朗的敌意代入进明迟朗做的那些事里,他不得不坦诚地讲出实话。“明迟朗故意激怒我,他说给皇帝的信里提到了我。”虞砚微眯了眸,嗓音沉沉,“他在说谎,我能分辨真假。”刑讯逼供的手段虞砚也很擅长,他看人不说很准,但也极少出错。明迟朗很努力地挑衅他,他看出来了,明迟朗也的确险些成功。若不是他心里一直绷着那根弦,一直记着明娆,他几乎要中了明迟朗的计。虞砚冷淡抬眸,目光在触及到女孩担忧的眸光时,视线不自觉变得柔软。他认真道:“娆娆,明迟朗的心思我不想猜,我只知道,若有人要伤害你,那我便会先送他入地狱。”虞砚害怕明娆多思多想,所以并未与她讲出京城已经派人来凉州的事情。他不愿明娆分出注意力在旁的事上,他会保护好她,她只要无忧无虑地享受快乐就好。明娆耐心听着,心里有许多猜想,但最终都没有问出口。她相信虞砚有自己的安排,他可以处理好一切。事情的始末她都了然,接下来就是问问明迟朗的现况。明娆担忧道:“那我大哥……他此刻如何?”虞砚垂在膝上的手指蜷了一下,他抿了下唇,冷声道:“不知。”明娆知道他吃醋,他连刘大宝养的那只猫的醋都吃,明娆早已见怪不怪,此刻也没在意。她不知道明迟朗对她的心思,只当虞砚又是占有欲在发作。明迟朗是她的哥哥,他们是家人,即便她成婚嫁给虞砚,即便在她心里虞砚占有很大的位置,即便她答应了虞砚今后不会再看旁人,可也不代表着她就此也冷血冷情,听说了自己的家人受伤还无动于衷。“你……你把他怎么了?”明娆试探道。虞砚想起明迟朗说的那番话,脸色又冷了几分,他冷笑了声,“我用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他见明娆脸色煞白,心中涌上一阵酸楚。愤怒与杀意就此消散,只剩下满腔的委屈和难受。虞砚吸了口气,咽下满腹酸水,垂下眼睛,“我偏了方向,没有伤到他的内脏,你……放心吧。”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带着无奈和妥协,还饱含了冲天的酸气与不情愿。他其实更想说的是:“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因为他喜欢你,他喜欢你就是错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任何人喜欢你都是错误的。”若是可以,他想带着她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个地方他们只有彼此,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分散明娆的注意力,她完完整整属于他一个人。但他说不出口,他也无法提出那样的要求。虞砚知道那话的分量,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即便他日日夜夜脑子里闪过的仍然是这样的想法,但他都很好地藏了起来,不叫明娆发现。说不出口还有一个原因,他更不想让明娆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与心意。他连生气的理由都讲不出口,就更没有办法去无理取闹,那样只会叫娆娆对他失望。虞砚将煎熬与苦涩都咽回腹中,只能让自己表现得更像吃醋,这是一种简单的、可原谅的小情绪,无伤大雅,又轻而易举地被她理解。明娆听他说无碍,松了口气。她没有责怪虞砚,见到了虞砚自责的样子,她哪还舍得说什么重话呢。“我放心不下,要不你陪我去看看他吧?”明娆起身去更衣,才站起来,手腕便被人用力握住,一股大力向前,拽着她前倒。她跌进男人的怀里。虞砚把人死死扣在怀中,垂下的眸子里眼神阴鸷,说出来的话却万分轻柔:“娆娆,莫要去,行吗?”明娆顿时哑声。她的心跳的很快,鬼使神差地,偏过头,在男人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紧紧箍着她的铁臂蓦地收得更紧,她能瞬间感觉到男人的身子僵硬住,他整个人似乎又陷入了呆滞。明娆没有退缩,又仰头亲了一下。“啵,啵。”又连亲了两下。一直亲到环着她的手臂有松懈的趋势,她尝试着挣了一下,果然一下便挣开了。她坐在他的腿上,错开点距离,黑瞳灵动,一眨不眨盯着他瞧。虞砚无奈地叹道:“你总是……罢了。”总是知道如何才能将他完全掌控,制服。“那我能去了吗?”虞砚依旧坚持:“不能。”明娆扁嘴,“哦……”手揪住他的衣领,一下一下拽着。虞砚见不得她撒娇,妥协道:“不能去,但是我可以把大夫叫来问问情况。”明娆犹豫片刻,勉为其难道:“那也行吧。”为明迟朗看伤的大夫是营里的军医,医术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人跟明卓锡一样守分寸,且嘴严,不会乱问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更不会出去乱讲。军医给明迟朗包扎好伤,又叮嘱了明卓锡一些要注意的事情,拎着药箱,脚步不停就去了安北侯府,同安北侯汇报病情。“剑伤避开了要害心脏,正好扎在了肋骨上,减轻了一部分剑力。很巧的是,断裂的肋骨并未伤及肺部,”军医道,“行凶者大概是经验不足,下手失了准头,所以公子的伤并不危及生命,只要卧床休息月余即可,侯爷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