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收敛了笑容,“虞砚,你要是敢伤害自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虞砚没说话。“我若是不喜欢你,铁了心要离开,你以为伤害自己就能叫我心软了吗?”虞砚抱她更紧,依旧没有说话。他的态度很强硬,很倔强,可是明娆却从他一瞬间凌乱的呼吸节奏里听出了些恐惧和胆怯。“虞砚,我很珍惜活着的机会,真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活着。”明娆想起前世的辛酸,眼眶有些热。“你给我戴的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你记住了哦,我喜欢的。”他和旁人不一样,明娆知道,她主动走到他身边来,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无事的时候,可以牵在一起,你想怎样我都能配合,只要不耽误事情就好。我不觉得这奇怪,也不觉得是负担,如果你能开心,我就愿意。”他能为了她忍耐控制自己的脾性,她也该为此付出什么。明娆吸了口气,逼退即将涌上来的酸涩,笑着说道:“就像你总问我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只要我开心,你怎么样都行。”她顿了顿,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跟你是一样的心意。”她虽不是菩萨,却也想拼尽全力救一个人。这样泛滥的同情是源于爱,她心疼他,所以做什么都愿意。重生之时便只有一个念头,他若能平安康健,便不枉重来此生。如今他们在一起,幸福快乐,只是绑着而已,又算得了什么?权当闺房情趣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娆想起方才响了半晌的链条声,耳朵又开始变红。其实方才绑在一起,哗啦作响的,她也有些喜欢。明娆沉默了下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有哪里不太对劲。她好像有什么意识正在慢慢苏醒。虞砚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他到底没有将那端链子绑在她手上。他松开明娆后便一直低着头,把人从身上抱了下去,自己翻身下榻,脚步匆匆,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等虞砚再抱着新衣服回来时,面上已经看不出端倪来,只是眼眶有些红。明娆一边笑一边盯着他瞧,“偷偷哭啦?”虞砚抿着唇不说话,他被看得脖子都红了,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他板着个脸,帮明娆把衣服穿好,又穿上自己的。穿戴好衣裳,梳妆完毕,虞砚才把另一端扣在明娆的手腕上。咔哒一声轻响,两个人又连在一起。明娆盯着链条看,越看越喜欢。她晃了晃手,哗啦啦哗啦啦,那声音比脚踝上的铃铛清脆响亮了不知多少。明娆笑得开心,“走吧,夫君,用早膳去!”虞砚板着脸,“嗯。”两个人走出了房门,禾香和阿青听到动静转头望来,然后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格在横亘在两个主子之间的链子上。阿青的冰块脸上出现一丝裂痕,眼神怀疑人生。禾香脸上闪过红云,躲闪了眼神,不小心和明娆对视时,目光里皆是刮目相看的敬佩。明娆嘴边开心的笑意僵在脸上。她看了一眼虞砚。男人木着脸,看上去一脸冷漠,似乎才刚被逼迫着做了什么很勉强的事。又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她正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随便一人来看,大概也能猜到这“主意”是谁提的。她温婉端庄的形象,是不是就碎了?院子了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得有些尴尬。明娆干笑了两声,拉着链子往回退。咚得一声,关上了门。虞砚被拽得一踉跄,看着紧闭的门板,疑惑转头。明娆欲哭无泪,她收回“只是绑着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这种不成熟的想法。“虞砚,要不还是算了。”体面人,还是要脸。第60章 .一桩婚事谁也别想去骚扰她。铁链最终还是在出门之前摘掉了。阿青来是要传话,说孟久知在院外已经等了半晌,说是有要事。有正经事要做,明娆赶紧催着虞砚把两个人手腕上的“镣铐”给解下来。虞砚依依不舍地把链子放回枕边,抱着明娆又亲热了会,才带着一脸被迫上工的不爽,满身戾气,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孟久知看到主子这幅要吃人的表情就开始头皮发麻,但他也没辙啊。若是能自己解决,他又怎么会跑这来找骂,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嫌命长。孟久知抬头看着虞砚越走越近,心头一喜,心道可终于把这位消极怠工的长官给盼出来了。算算日子,他也好久没见到虞砚了。孟久知目光越过虞砚,还看到明娆也跟了出来。她随着他往这边走了几步,像是打算送他出门。孟久知听到她叫了一声,然后虞砚即将踏出月门的脚又缩了回去,往回走了几步,把女孩抱紧,扣着后脑又深深吻了下去。“咳……”孟久知尴尬地低下头。色令智昏,大抵就是这模样了吧。放在一年前,谁敢信安北侯也会有这么铁汉柔情的一面。孟久知从未这般痛恨自己的耳力超群,他甚至还能听到女子娇弱的拒绝声,以及令人耳热的……那些声音。他耳根发热,低着头强迫自己专心抠衣角,突然身侧扬起一阵风。虞砚从他身边走过,孟久知赶紧跟上。“营外抓到了行迹鬼祟之人。”孟久知说道,“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在咱们营外晃荡。”虞砚皱眉,“西戎人?”孟久知没有立刻回答,他犹豫了会,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府门外。孟久知摇头,“京城人。”虞砚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冷淡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又扫,似乎是在审视。一个问题不需要考虑这么久,除非是有其他难以启齿的理由。“你怎知是京城人?”孟久知干笑,“属下在京城见过他。”虞砚:“……”“你见过怎么不直接说名字?你磨磨蹭蹭什么呢?这么闲吗?”虞砚一腔火突然被燎了起来,本来离家去干活他心里就不痛快,又听了孟久知这么一通废话,他现在只想杀个人发泄一下。孟久知被训得头也不敢抬,心里直发苦。实在是方才身边有明娆在,他不好开口说那人的身份,所以才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对于挨骂这种事他有经验,不能还嘴,只能先受着,反正主子懒,说不了两句就累得不想说了。果然,虞砚只一口气骂了这么一句话,三个短句,便懒得搭理孟久知,不再开口了。一时无话,二人骑马来到营地,翻身下马时,虞砚正好在外墙根下头看到了那个可疑分子。虞砚冷肃着脸,大步朝那人走去,手慢慢按在腰间佩戴的宝剑上。他最终停在距离几人两丈远的地方,不再靠近。“侯爷!”押着那可疑男子的两名兵卫抱拳行礼。二人笔直地站着,手里的剑连鞘都没出。可疑男子却浑身是土,脸上也沾脏了,头发凌乱,像是刚跟人恶战一场,十分狼狈。“侯爷,就是此人在咱们军营外头徘徊来徘徊去,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个兵卫告状道。可疑男子抬头,见到虞砚的瞬间,眼里却迸发出诡异的光,像是特别期待见到的人终于见到了。虞砚皱了皱眉,很厌烦这样的注视。他忍着不耐落下眸光,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面熟。但也只是面熟而已,打过照面的人他瞧着都眼熟。能记不住的不多,眼前这号人在他这里对不上名号。肯定在哪里见过,哪里……虞砚垂着眼,若有所思。旁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只觉得周身的冷压更甚。那男子突然原地蹦了起来,朝着虞砚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