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被烛光晃醒,睁开眼时,下意识手往旁边一摸,又没有人。顺着摸了摸床榻,还有些余温。湿的,是汗吗?明娆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四处搜寻,没有看到人。她轻叹了一声,捞过一件衣裳,走下床榻。刚绕过屏风,就见到堂中的桌子后立着人。一盏不算太亮的烛灯下,男人穿着一件寝衣,微低了头,在写字。又是这样的画面。明娆心脏倏地一疼,她没有刻意收敛声音,快步走了过去。在她迈出第一步时虞砚便抬眸朝她看来,他竟弯唇浅笑,看不出一丝不悦与难过。“在写什么?”明娆走到他身侧,轻声开口,目光落在纸上,一怔,“这是……婚书?”两纸通婚书,一问一答。最上面的是男方的问婚书,其间字字句句、格式与措辞,皆与从前和王骏阳的那份一模一样,只内容不同。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不似从前见过的他的字那样龙飞凤舞。虞砚低头凝视她,“每个字该在哪个地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明娆这才知晓,原来他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我的那一封……”“你的那封也是我写的,我知道,要由父母或是长辈来写,”虞砚低声道,“可是你知道的,我没有父母。”明娆鼻子一酸,放下纸,转头扑进男人怀里。虞砚轻笑着把人搂紧,嗓音愈发温柔。“事急从权,我想我可以代替自己,至于你……我等不到天明了。”等不到明日早起去求秦氏,急切到立刻马上就要写就这一纸婚书。明娆已经是他的夫人,可是却因为阴错阳差,并不是以她的名字被娶进门的,而是无可奈何的替嫁。虞砚始终觉得他们之间有遗憾,如今他也有和她的婚书,再也不用去嫉妒旁人。这份婚书是他亲手写的,他亲手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连在一起,心中填进去了莫大的满足。“你再看看最下面的。”他笑着贴在她的耳侧轻喃。明娆掀开两张白纸,最下面的一张是红色底的纸,上面的字迹已经干涸,但每一笔仍能看写下时的认真与谨慎。“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1落款:虞砚。后面还空了个名字,等着她自己填上去。明娆眼眶微热,抬头望他。虞砚笑得温柔,将她再次拥进怀里。“虽跟你拜过堂,但赐婚圣旨上写的却不是你的名字。”他缓缓道,“我从未写过这种东西,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明娆在他怀里摇头,蹭乱了额发,“我很喜欢。”“娆娆,对我好的人只剩下你一个,永远都别离开我,行吗。”明娆哽咽着点头,她从他怀里退了出去,提起笔,在那红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第55章 .金锁升级是您心爱的……牲口?【二更……时过正午,孟久知来了。他面有急色,急吼吼来见了虞砚,两个人关在书房里说了小半个时辰,虞砚最终决定去一趟军营。“不是什么大事,你在家里,莫要出门乱跑。”临走前,他又反复叮嘱:“我傍晚会准时回来,陪你用膳。”明娆自认已经十分了解他,她笑道:“我知道啦,你回来之前,我会叫阿颜离开的。”她知道虞砚眼里见不得别人,他会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冒犯。早上时收到一封唐家的帖子,唐慕颜约明娆去听曲。明娆懒得出门,虞砚也不想让她大冷天的跑出去,于是明娆又叫人回绝了唐慕颜的邀约,说改日再聚。谁知唐慕颜铁了心一定要见到她,说不出门没关系,她亲自来拜访,今日一定要见到明娆。明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虞砚讲了,她以为虞砚不会同意放人进来,怎料她才开口,虞砚便很痛快地应下来。虞砚走后,明娆左思右想,琢磨出点门道。上回大哥来家里,虞砚被刺激得不清,这回虞砚很平静地便答应了,大抵是因为唐慕颜知根知底,且是女子的缘故,所以他并不会那么吃味吧。“真是个醋坛子。”明娆笑骂道。……原本说好了未时唐慕颜会来,结果到了申时,唐慕颜才姗姗来迟。为了等她,明娆吃过饭后就没有睡觉,强撑着等唐慕颜来。眼下正昏昏欲睡,手撑着小桌子犯困,禾香领着人到了花厅。唐慕颜是来抱怨的,小姐妹之间说来说去总逃不开感情二字。明娆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夫人,在男女之事上,想必有些经验,于是唐慕颜推掉了两场应酬也要来找她开导开导自己。“你表哥最近要烦死我了,他是不是知道我讨厌他这样的,所以故意恶心我?”唐慕颜一进门就怨气冲天,她烦躁地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岑玄清也不知怎么了,以前便是唐慕颜说什么他都笑着应着,一点脾气都没有,最近更甚,她说什么他都是好好好是是是。唐慕颜气得脑袋冒烟,“要不就是他知道我娘近来又在逼婚,所以故意膈应我!”好像在说,你就算讨厌我也没用,你娘我娘准备给咱们定下婚事,我就这样,你不要也得要。明娆知道唐慕颜脾气上来说什么都不听,明娆也不宽慰,只等着唐慕颜把气撒光,待她冷静下来,明娆才开口替自己表哥说话。“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一向对你如此吗?又不是头一日这样。”唐慕颜翻了个白眼,“他从前好歹还有自己的脾气,最近最近这些日子是一点主见都没有,一点也不像个男人,你觉得呢。”明娆皱了皱眉,她跟唐慕颜喜好的类型千差万别,这如何做比较?她只能如实回答道:“这样不是挺男人的吗?”唐慕颜:“……”明娆试图给她讲道理,“虞砚就很听话,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他说不行我只要服个软撒个娇就可以了。”明娆恍然道:“这不就是你和表哥吗?”唐慕颜额角抽了抽,嫌弃道:“我何时对着岑玄清撒过娇了,别拿我跟你比。”明娆想了想也点头,“也是,确实不太一样,因为我喜欢这样他才这样,但是你们……不同。”唐慕颜面色复杂,几经变化,她见明娆也想不通,最终长叹了一声,“罢了,我就不该来问你。”她有点烦,坐不住了,正打算离开,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今日晚到是有缘由的,镖里的人跟外头一商铺起了点冲突,那商家不讲道义,”她顿了顿,“具体周折就不讲与你听了,只一点,那商户旁边就是一个铁铺,你猜我路过时看到谁了?”“谁?看到表哥了?”唐慕颜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到他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到安北侯了。”“虞砚?铁铺?”明娆诧异道,“他在铁铺作甚?”唐慕颜道:“不知道,我只是路过,当时着急来找你就没注意,虽然只是个背影,不过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他。”毕竟那个身量与气质,整个凉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位。明娆也不知道原本说要去军营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铁铺里,军营里的人用的刀枪剑戟皆是朝廷专供,一般不会私人定制。况且即便是有何要事,这种琐事也是由底下的人去办的,虞砚不必去,他也懒得去。除非是虞砚的私事,他才会亲自去。唐慕颜从侯府出来,特意又绕路去了铁铺所在的那条街,从外面看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唐慕颜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便收回视线,急匆匆离开。她转身的那一刻,未发觉她一直寻找的那个身量高挑的男人一打门帘,从铺子的里间走了出来,而他的手中握有一条铁链。他身后跟着满脸苦笑的孟久知。虞砚将那粗重的铁链往桌子上一扔,惊得掌柜的和小伙计浑身一机灵。“大、大人,这是您挑……挑好的?”铁铺老板也见过不少习武之人,从未见过身上的气势这般骇人的主,望之一眼便忍不住心生畏惧。虞砚微微颔首,“照这个长度,这个样式,做一个一样的。不要太粗,约一指宽即可,不,半指吧,做得精细些,边角不要伤人,不可以有棱角或磨痕。”五大三粗的铁铺老板:“……”不要伤人?精细?这要求可是头回听说啊。铁链子捆的那些个东西,有哪个还怕硌吗??“对了,链子的锁不要配,给我空着。”他要亲自做。“哦还有,尽量做得轻一些,”虞砚的手敲了敲链子,认真道,“不要叫人觉得沉、重,戴久了若是疼可不行。”身形足有虞砚两个宽的铁铺老板:“…………”汗下来了。铁铺老板跟小学徒对视一眼,抹了一把脸上淌下来的汗滴,“那个,这位大人,劳烦问您一句,这链子是栓什么的?是您心爱的……牲口?”孟久知:“……”虞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