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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被这煞星找上门,眀府约莫是要大难临头。信国公府外。男子一身绛色云纹团花锦袍,颀长的身形挺拔地立着,他似笑非笑,注视着眀府牌匾的凤眸里流露出叫人难懂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修长、劲瘦,手背上青色血管微凸,指尖夹着一封米色信笺。虞砚带着明娆的婚书,找上了门。第15章 .赐婚圣旨看来为时已晚……真是,非常……信国公携夫人陈氏赶往会客厅时,虞砚已经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上座好一会儿了。“侯爷见谅,妾身与老爷才刚起,您久等了。”陈氏一进门便急忙向虞砚告罪,生怕煞星久等,突然翻脸。虞砚没立刻开口,他仍继续饮茶,看也没看明家夫妇。清淡的茶香弥漫室内,可夫妇二人都感觉自己的头上笼了片乌云。无声的威压砸向天灵盖,茶杯与茶盖相碰的清脆声响,在此刻竟如大限将至时,来自地府的召唤声。信国公向来没骨气,胆子小,安北侯凶名在外,他怎能不怕。他从见到虞砚那一刻起就开始腿软,往前伸手,拉住了陈氏的胳膊,企图借力站稳。陈氏暗骂了一句丈夫没出息,抬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子。绛色衣袍发深发暗,给人压迫感。他的容貌绝为上乘,眉宇间的懒散也给人一种他很好相与的错觉。可陈氏清楚记得,大闹太后寿宴那日,这个男人眼中的冷肃与厉色是多么的可怕,恐怖到让人脊背发凉。男人掌心托着茶盅,明明一副悠闲自得姿态,却无端给陈氏一种将万物玩弄于股掌的深不可测。陈氏忍着害怕,抖着声音:“侯、侯爷,您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安北侯的脾性向来捉摸不定,他极少待在京城,陈氏对于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坊间传说、后宅命妇们的闲谈,除了这些道听途说,她亲眼所见的,也就是上回太后寿宴上那场大闹。想起那日的惊险,陈氏浑身又开始冒冷汗。连太后的威仪都不放在眼中,这煞星来她明家做什么啊,难不成是赐婚的事定下来了?陈氏心中一凉,惴惴不安。虞砚轻啜茶饮,直到将一杯茶饮完,才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盅,抬眸看向面前二人。开口的是陈氏,站在前面的也是陈氏。那位信国公倒是窝窝囊囊缩在自己的夫人背后,装哑巴。虞砚指着自己座下,低声笑了笑,“本侯来贵府做客,理应坐在客位才是,实在是坐这个位置习惯了,一时疏忽,占了公爷的位子,实在抱歉。”说着就要站起来。陈氏连忙摆手,“您自然要坐主位的,我们坐在下面就好。”说完像是生怕虞砚真的起来让位,赶紧拉着丈夫在客位就近坐下。虞砚眼含笑意,微微颔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您今日……”“哦,对,”虞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手边的桌上,修长的手指在信上点了点,“前些日子郊外匪患横行,肆意掠夺了不少来往客商的行囊,本侯带着人剿匪,在他们的老巢缴获了大批财物。”“下属清点货物时,发现了这个。这似乎……是你们家的东西。”陈氏抻着脖子往他手下看,看到那薄薄的一张,心顿时高高提起。有些事情在脑子里串起来了!明迟朗回京那日说遇到山匪,恰好从来凉州寄回来的婚书也被截了,那时她还半信半疑,眼下安北侯亲自透露确有此事,并且将一封信送了过来,这只怕就是那封丢失的婚书了!陈氏大喜过望,脸上露出激动与兴奋的神色。毁了婚书,那么明娆与王骏阳的婚事就可正式作废,再赶紧定下妘儿的婚事,她的女儿就不用嫁给眼前这个阎罗了!她唤来仆人上前去取安北侯手里的信。可虞砚却按着信不松手。陈氏脸上的笑容微僵,“侯爷?”男人似笑非笑,棱角分明的指骨并在一起,夹起信晃了晃。他在夫妇二人紧张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开启信封,抽出里头的一张薄纸,抖开。陈氏站了起来,急道:“侯爷!此物乃我明家私物,您不可……”“不可?”男人淡声打断,眉梢扬起,“本侯早已看过了,不然如何得知这是你家的书信?”陈氏哑口无言。虞砚敛眸,视线落在纸上。“订婚契书,明娆……”他轻笑,“这位叫明娆的姑娘,不知是贵府的哪位姑娘?”陈氏脸色难看,她没答,倒是一直当哑巴的信国公此时突然开口,结结巴巴说道:“是……是我的二女儿,自小长在外面的。”“哦?公爷还有另一个女儿?长在外面的……”男人轻叹一声,“出身不太好,想必是不如嫡出的大姑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听他口赞明妘,陈氏整个人如坠冰窟。被安北侯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难不成婚事当真就定下了?虞砚真的盯上了她的女儿吗?陈氏被吓得身上一阵阵发冷。虞砚话锋一转,又说起明娆。“原来状元与贵府的二姑娘早有婚约,怪不得上回本侯见着他们在一起说话。”陈氏一愣,“是何时的事?”“日子记不清,大约是个下雨日,在醉香阁。”怎么偏偏被虞砚看到了呢!陈氏暗自焦急。“侯爷,您莫要误会,这封婚书已作废了!”“嗯?作废了?”虞砚脸上适时露出诧异,“可这……白纸黑字啊。”“这门婚事最初是我夫君与王家那边商议好的,原定的就是将大女儿许配给王骏阳,可是京城与凉州两地间路途遥远,约莫是送口信的人传达有误,王家拟定婚书时,将大女儿明妘的名字写成了二女儿的。”“当初二姑娘也在凉州吗?”陈氏撒谎:“当初两个女儿都在京城,所以王家那边弄混了,因着我家祖上与凉州王氏有些渊源,这才千里迢迢地结亲。”“那这上面的生辰八字……”陈氏硬着头皮继续说着拙劣的谎言:“自然也是妘儿的生辰,只是名字写错了。”虞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五月初五端阳节……”他默念了一遍生辰,低低笑了,“是个好日子。”与他倒是极为相配。陈氏以为自己蒙混过关,还未松一口气,可突然又听到男人“咦”了一声。“状元郎进京赶考竟是没带着婚书吗?”虞砚不解道,“明明新娘子就在京城,带着婚书来不更省事?”陈氏捏紧了手帕,脸色苍白,“是……是……约莫是忘记了。”虞砚摇头,“这么重要的东西扔在老家,可谓粗心,幸好是被本侯发觉,这东西若是落在外人手里,只怕要出乱子。”一听说出乱子,信国公坐不住了,他紧张道:“侯爷此话何意?”虞砚唇角微弯,散漫笑道:“这婚书上一个特制的印章徽记都没有,能证明它还是它,而不是伪造的,只能靠字迹。”“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笔法,但若是有心之人想要临摹仿造,比如本侯,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旁的倒还好说,若是将男子的姓名改成哪个地痞无赖纨绔子弟,受委屈的还是公爷家的姑娘啊。”虞砚抬起手,将信笺递到了仆从的手中。陈氏迫不及待展开来看,确认是明娆与王骏阳的婚书无疑。她由忧心忡忡转为满心欢喜再转为安心的神情都落在虞砚的眼中。他低垂了眸子,又不经意间提起一事。“说起婚约,本侯的婚事……”咚——信国公手里的茶盅掉到桌上。虞砚抬眸看去,信国公目光躲躲闪闪。他微勾唇角,一边欣赏夫妇二人精彩纷呈的脸色,一边慢悠悠地继续道:“既然大姑娘早已心属旁人,本侯倒也不该棒打鸳鸯,拆散眷侣。”陈氏一颗心被虞砚折腾得七上八下,“您的意思是……”“本侯娶谁都是娶,是谁都无所谓,本侯并不在意,毕竟这一切都是太后的意思,与本侯无关。”陈氏才刚有些高兴,又瞬间被这句话击溃。太后的情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讲的,若真是太后的旨意,一旦定论,怕是再难回转。“大姑娘心有所属,夫人应当早日向宫中传达,不然圣旨若下了,本侯也无力回天。”好心提醒完,虞砚有些累了,手肘抵着椅背,懒洋洋地手撑着下颌。他已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累得慌。再待下去,只怕要忍不住发火。陈氏满脑子都是安北侯最后那句提醒。安北侯似乎并不执着于娶她的女儿,他娶谁都是太后的意思。只要她快点把女儿的婚事安排妥当,只要再快点……陈氏的希望被虞砚点燃,再坐不住,也顾不得还有客在,就要叫人去请王家的人来,商议婚事。有婢女急匆匆地赶来报喜:明妘醒了,已经在来找陈氏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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