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怎么会来呢?这还得说到昨天。昨天中午容参谋长的妹妹在梁家被林溪打了一巴掌,简直被打懵了。她丈夫前几年过世,之后一直带着儿子住在容家,因为身世可怜,也因为容参谋长的关系,又会说话来事,在大院里一向还是比较吃得开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众打上一巴掌,还是个小辈?所以一回到容家就哭天抢地的骂林溪,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不得好死。容夫人哄不住她,还是容参谋长训了她一顿,跟她说“小山既然没有说过那种话,这公道我早晚会替你讨回来”,后面梁恒毅过去,容参谋长阴沉着脸又把林溪姐弟的“教养”问题提了又提,可梁恒毅不进他话里的圈,只坚持自己弟弟已经结了婚,希望容家能主动和解,不然以他弟弟的性子,只怕不会善了,两家怕是会闹得很难看。容参谋长阴沉着脸。主动和解?要怎么个主动和解法?容参谋长还在考虑这其中的度,怎么样才能最有利于自己的女儿又能压着林溪,让梁肇成和梁家接受,可外面传来的消息却是让他坐不住了。因为郑超带着钧霆和陈野在大院转了一下午。然后平时和容参谋长妹妹交好的王大婶就上门了。她上门就问:“容大妹子,怎么回事?现在外面都在传你们家强嫁女儿不成,人家给面子,为了躲你们家华安,两年多都不肯回家,这回直接带了媳妇回来,你们家就跟泼妇似的在背后又是诋毁又是诅咒,恨不得肇成媳妇立刻死了才好,气得肇成本来这次要带媳妇在家里多呆几天也不愿了,不顾梁老将军的再三挽留,就要搬出去住,说实在见不得人整天在自己眼前蹦跶,污眼睛。”几句话,把容家几个人气得厥过去的要厥过去,喘气的喘气,容华安直接就回了房间摔东西。容参谋长一拍桌子,恶狠狠骂了一句“乌烟瘴气,肖小行为”,再也想不到梁肇成娶的这媳妇,还有顺带的便宜弟弟凶猛如斯。这跟他当初让人查来的信息也完全不符。可说那个已经没有用,重点是,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他们容家只会声名扫地,女儿的名声也会彻底给毁了。……他们去辩解或者反骂回去也没有用,因为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容梁两家谈过婚论过嫁,但却也知道婚事没成,梁肇成走了,他们之前听说的是梁肇成在新安被人挟恩以报娶了别人,却并不是很清楚梁肇成为什么去新安两年都不肯回北城。容参谋长狠狠地咒了一句,在屋子里踩着步子重重转了两圈,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梁老将军。电话中,他再“愤怒异常”地控诉了林溪姐弟的行为和往外传的谣言,问梁老将军:“伯庸,这就是你认可的媳妇?你是打算任由她这么嚣张跋扈,定要踩着华安把华安这孩子给踩死吗?”梁老将军在电话那头默了半晌,然后道:“她什么也没做。”“国明,”他慢慢道,“她这一整天,不是跟肇成在一起,就是跟问萍和文英他们在一起,跟外人都没怎么接触过,而且因为你们家一家人来闹的事,她伤心得不行,肇成也心疼得不行,昨晚上就跟我说,今天下午就带她搬到外面去住,免得在这院子里,被人气着了。”容参谋长在电话那头才是结结实实的被气着了。还“伤心得不行,心疼得不行”,那他女儿眼睛都哭肿了,有谁心疼?容参谋长真是气得心肝肺都疼。“那外面的流言都是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道。“是她弟弟跟人说的吧,”梁老将军始终很淡定,道,“小孩子,从小跟姐姐相依为命,最见不得姐姐受委屈,要不然早上怎么能直接就冲上去把小山给打了?国明,流言就是流言,只要不是真的,一个孩子的话,谁会信?大家难道还不信你不信华安,还信个外来的孩子?”容参谋长:……他气得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不,全身都在抖了。然后梁老将军又道:“肇成明天下午就要带她走了,国明,肇成他现在连家里多呆一会都不愿意,你想让我压他,还要怎么压?明天早上他们会先去郑家一趟,你们要是有心和解的话,就让你媳妇过去一趟,和解了也就破了那些流言,不然这大过年的,让满大院的人都把这事给嚼上几遍吗?”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容参谋长捏着手上的电话恨不得捏碎。他再在屋里转了两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把这事想了两遍,就叫了自己妻子和妹妹,跟他们仔细嘱咐了一通。……这也就是容参谋长的妹妹和夫人现在会到郑家来的原因。他们甚至昨晚就布置好了,请了跟他们家比较交好的许婆婆和王大婶各自带了孙女和小儿子先到了郑家来拜年说话。至于孙文英,是两人来之前特地去梁家请着一起过来的。容夫人一进来看到林溪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跟容大婶一起先跟郑夫人打了招呼,说了“新年好”的祝词,再进屋跟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吉利话。郑夫人请了她们坐下,就笑道:“大家正在说话呢,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容夫人就转头看孙文英。孙文英就带了一点尬笑道:“其实她们是去我们家找肇成媳妇的,她们得知肇成媳妇不在,在你们家,而且下午也是打算直接就要出去住了,就让我带着她们过来了。”众人听完目光就都看向了容夫人,再从容夫人身上转到林溪身上,最后又回到容夫人和容大婶身上。容夫人就冲郑夫人道:“我们就是听说林姑娘下午就要走,因为昨天的一点事,过来跟林姑娘解释一下,顺便给你们家拜个年,可别见怪。”到底还是不愿说什么肇成媳妇。郑夫人挑眉,笑道:“不见怪,不见怪。”容夫人就跟林溪温声道:“林姑娘,昨天的事让姑娘受委屈了吧?其实我们昨天回去仔细问了小山,他发誓绝对没有说那么难听的话,但他确确实实跟你弟弟说了一句‘你就是那个狐狸精带过来的拖油瓶’,激怒了你弟弟,才招了一顿打。这事都是他的错,因为我们家华安和肇成的一些旧事,也是替自己家姐姐鸣不平,才说的,但他不修口德,招了打,也是活该,回去之后,还又被他舅舅罚了一顿,至于医药费什么的,更不需要你们来出。”“只是这事,小山他舅舅真的是十分生气,他回去震怒骂了小山一顿,也训了我姑姐一顿,更是要求他们明天过完初三,就立即收拾东西回老家,林姑娘,你昨天已经打了我姑姐一巴掌,能不能收收气,回头跟梁老将军说一声,劝劝小山他舅舅,昨天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赶我姑姐和小山回乡下?他们在我们家已经住了好几年,老家那边连房子都给别人住了,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回?”第89章 立即给您上全套……这边几位婆婆夫人在说话,另一边郑军长梁肇成他们也都听到了,梁肇成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自从容家人进来就盯着这边动静的陈野自然也听见了。陈野一下子站了起来,却被梁肇成一把给拽住了,示意他坐下。另一边林溪就静静听着容夫人说话,并不急着出声。她不急,但旁边听了容夫人的话的其他人神色却十分古怪和复杂了。许婆婆面色发沉。但她并没有直接问林溪什么,而是看向一旁的孙文英,道:“恒毅媳妇,这话怎么说?孩子们打架,我听说小山的腿都被打肿了,容家昨天上门问问情况,并没有任何人动手,肇成媳妇听了孩子口角的话,就直接扇了小山他妈一巴掌?”孙文英面色有些难看。她道:“当时孩子们说的话实在是难听……”“就因为孩子们口角说的话难听就直接冲上去扇长辈巴掌?”许婆婆一下子怒了,“而且就那几句话,林家小子不已经差点把小山的腿给踹断了吗?”“许婆婆,你当时可不在那里……”郑青青看到许婆婆发脾气,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就出声想帮林溪,但话刚说了半句就被她奶奶给摁住了。许婆婆扫了郑青青一眼,冷道:“我不在那里,但我刚刚不是跟你梁大嫂子对过当时的情况了吗?我问你,就算孩子们吵架,说得话再难听,有小辈就因为孩子们的吵架话,直接冲过来扇长辈耳光,回头还到处哭诉,以权势和手段相逼,要把人家孤儿寡母逼出军区,走投无路的吗?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大院里竟是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原来重头戏就在这里。陈野再也忍不住想要冲出来,却被梁肇成一把捏住胳膊,那手像铁钳一样,捏得他骨头都快碎了。然后梁肇成转了头,跟郑超说了句什么,郑超眼神闪了闪,起身转身就去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过了几分钟才出来,不过厅上那边的其他人吵得正酣,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许婆婆的话音刚落,容夫人就忙抢着道:“什么狐狸精什么拖油瓶,那话说得是真难听,林姑娘年纪还小,脸皮薄,又是第一次来婆家,大过年的,一时生气也是正常的,不仅是林姑娘,就是我爱人也是非常震怒的,不然也不会决定送走我姑子和小山。这事是我们没教好孩子,打人的事我们也已经说了可以谅解了,只求林姑娘能消消气,别影响了我们梁容两家几十年的情谊。”“唉,这事可真是,”许婆婆面色还黑着,王大婶接了腔,冲林溪道,“肇成媳妇,这事我看就这样算了吧,你是不知道,小山他爸已经过世,他妈带着他过日子多么不容易,也是在乡下过不下去了,才来投奔他舅家的,这回他也遭了罪,事情就算了吧。”什么事情就这么算了?如果事情就这么算了,那先前许婆婆的判词大概就是以后这大院给自己的判词了。“因为孩子们的几句口角话,直接冲过来就扇长辈的耳光,回头还到处哭诉,以权势和手段相逼,把人家孤儿寡母逼出军区,走投无路”,说不定做戏做全套,真就先把人送走,那真是坐实了她的罪名了。红脸黑脸判官俱全,真是好大一出戏。林溪站起来,看向许婆婆,道:“这位婆婆,您并不知道内情,事实上也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不要先就根据容华安母亲的一番话,就来对我做上一番审判,按头给我堆上一堆罪名,至少也要等我跟容华安母亲先对质一番,把事情弄清楚吧?”许婆婆脸一黑,刚想说话,一旁的郑奶奶却是一边伸手拉了她,一边冲林溪点头道:“对,既然都到了这里开了这个头,就直接把话说清楚吧。”又跟许婆婆道,“许嫂子,咱们老人家,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别这么声色俱厉的,吓着孩子了,怎么样,她也是肇成的媳妇,第一次来北城,第一次我家作客,我可也不能看着她在我家被人欺负。”说完再转头看林溪,道,“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许婆婆的脸更黑了。林溪可不管她。她看向容夫人,道:“这位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你,我爱人跟你们家女儿曾经有过什么关系吗?”容夫人的脸一僵,脊背也挺了挺,道:“我们容梁两家曾经议过婚事。”林溪:“曾经议过婚事,那我爱人同意过这门婚事吗?”容夫人的面色更僵,她张了张口,想说他同不同意不重要,他家里同意了。可她自己也知道,这事拿到明面上来讲,其实是他们家没脸,是她女儿没脸。“肇成媳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不是说你打长辈的事吗?”王大婶看出容夫人的窘境,忙帮腔道。林溪扫她一眼,眼中的厉色竟是令她一怔,后面的话也一时打住,等反应过来,林溪已经驳斥了她,冷冷道:“说这个干什么,当然是因为关联很大。”“虽然两家的确曾经议过婚事,但也只是两家大人有这个意向,提了提,我爱人却从来没同意过,对这婚事从来都是敬谢不敏,也从没做过任何让贵家女儿能有所误会的事。”“他两年半前离开北城,就再没回来过,半年前回来就已经跟我结婚领证,可就这‘曾议过婚事’的关系,你们容家却对外说我抢了你们容家的婚事,满大院的宣传,说什么我爱人跟我的婚事是被逼的,是我花了手段从你们家女儿手上抢来的,还敢当着我弟弟的面,指着我弟弟的鼻子骂我狐狸精,骂他拖油瓶,疯狗,骂我抢别的女人的男人,骂我克父克母克死全家,这样的人就该一根绳子吊死,或者孤独终老。”“我想请问这位大婶,你儿子能说出这种话,真的不是因为你在背后说过类似的话,因为我爱人不愿娶你们华家女,而是娶了我,所以就对我心怀怨恨,在背后各种辱骂诅咒我吗?你能就在这个大年初二,祖先们都还在的日子,对天,对着你们家的祖宗发誓,你从来没说过类似辱骂我的话,否则一定会断子绝孙吗?”众人的面色在林溪说这一番话的过程中简直像是打翻了酱油瓶,变了又变。容参谋长的妹妹听到最后那句话更是差不多厥了过去。王大婶听得心惊肉跳,忙道:“肇成媳妇,你,你这话是怎么说,大过年的,这话,也,也太恶毒了些。”说什么断子绝孙,谁都知道容参谋长的妹子就关小山一个儿子,那就是她的命根子。“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