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嘉始终觉得,十八岁之前相信王子的存在,是天真烂漫;可若十八岁之后还相信,那就是愚蠢。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遇到过两次王子。
第一次是在小学三年级。
记忆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苏令嘉只记得那天她不知道第几次因为妹妹被刘亚娟痛打一顿。
刘亚娟照例用扫帚柄指着她骂:“你要不要脸,长没长脑子?妹妹有的东西你凭什么也想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又丑又蠢的东西,带出去都嫌丢人!”
苏令嘉早已记不得当时她想分享妹妹的什么东西,或许是一颗糖,或许是半个苹果,可当时那种委屈,她却至今记忆犹新。
可是,刘亚娟是不允许她哭的,因为刘亚娟觉得,她哭起来的样子更脏更丑了。
苏令嘉只好偷偷跑出去,一路跑到无人的河边,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一切巧合得像是童话,她在河边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王子。
王子跟她差不多年纪,水面粼粼的波光映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笼罩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苏令嘉不知是当时没看清,抑或是时隔太久想不起他的长相。
她只记得小王子送给她一颗大白兔,对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就吃一颗大白兔,心情就会变好了。”
那是苏令嘉第一次知道,原来糖果是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得到的,不用先让给妹妹,也不用等妹妹吃剩了再去捡。
大概是大白兔实在太香了,苏令嘉含着糖,可怜巴巴地问:“那我以后又想吃大白兔了怎么办?”
小王子想了想,从裤袋里掏出一颗纸折的金色星星。
“那你就折星星,把愿望写进星星里,就一定可以实现。”
鼻间有淡淡的薄荷香,是敷在脸颊上的手帕的味道。
那天之后,苏令嘉再也没见过她的小王子,而她人生中遇到的第二个王子……
她缓缓扭过头,看了岑司靖一眼。
恰好,岑司靖在问她:“你住哪里?”
苏令嘉回神,说了句稍等,便拿出手机,翻找梁茱的聊天记录。
“艾肯金座八栋。”
岑司靖像是听到什么世纪大新闻,挑了挑眉:“嗯?”
苏令嘉自认业务能力出众,不存在口齿不清的情况。可岑司靖这表情,显然是没听清。
她重复一遍:“艾肯金座,八栋。”
这回岑司靖倒没什么表示,默了两秒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令嘉不由看他两眼,总觉得他这一声“嗯”,莫名轻快。
岑司靖倒是没注意她的眼神,他目视前方,马路两侧的橘色灯光映入车窗,不时在他脸上划过一道流光,更衬得他面部轮廓分明。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几下,开口:“你……”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苏令嘉说了句“抱歉”,拿出手机一看,是苏令仪的来电。
她对苏令仪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父母的不公平对待难免影响姐妹亲情。可偏偏,血缘摆在那里,苏令仪毕竟叫了她二十一年的姐姐。
“怎么了?”苏令嘉接通电话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苏令仪的啜泣声:“姐,爸妈已经回家休息了。”
苏令嘉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令仪努力压制着哭腔,说道:“姐,我好不甘心!就因为那个女生家里有钱,她爸开了个摩托车赛车公司,他就抛下我了。”
苏令嘉叹口气:“这世上最愚蠢的就是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流泪,你现在要做的只有及时止损。”
她专心讲电话,没发现说完这句后,身旁开车的岑司靖扭头瞧了她一眼。
眸光意味深长。
苏令仪呜咽一声:“可我不想让他好过!”
苏令嘉支肘撑着额头,想了想说:“如果我帮你出气,你就可以彻底放下这件事吗?”
“姐,你说真的?”苏令仪一喜。
苏令嘉无声一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好休养,让自己变得更美更优秀才是对渣男最好的报复,嗯?”
“姐,我知道了。”
苏令嘉嗯了一声,总算安抚完毕。
挂断电话,忽然听一旁岑司靖问她:“你打算怎么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