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身在南州的李承乾,自然不知道长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当南州夷州两个州府已经有了稳定的救助地点,并且涪州到两州的运输线路,达到了三天一趟的程度以后,三州中央的临时医院,就关闭了,改为以两州州府为中心,辐射全境。
孙思邈去了夷州,李承乾则是负责南州。
因为大唐重北轻南的政治方针,导致南州这里,并没有如何发展。所以,南州州府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穷!
现如今南州的刺史,还是萧绝,朝廷派来的新刺史,在发现萧绝已经发过虏疮,并且没事儿以后,就果断的放弃了夺权的行为,自任别驾,只是辅助萧绝。
太子抵达南州,却没人出来迎接,进入州府以后,李承乾才在北城的隔离区,见到了萧绝。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生过虏疮,所以两腮和下巴还有一些清晰的痘痕没有下去。虽然“夺权”当了刺史,他却没有穿官服。
游走在一间间病房外,每到一处,他都会收到南州百姓亲切的打招呼。
当然了,亲切也是猜的,因为李承乾根本听不明白南州百姓说的是什么话。
当初开始接收病人的时候,甚至需要配备“翻译”,才能跟患者正常沟通。
交流的匮乏、交通的不便,导致了“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的现象出现。一直以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碰到会说长安官话的人,导致李承乾被蒙蔽了,还是居住在岭南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
萧绝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一边眼含笑意看着自己的人,再三确认以后,他连忙躬身行礼道:“学院第五期毕业生萧绝,拜见太子殿下。”
这就轮到李承乾惊讶了,今天他并没有穿着那层皮,萧绝依旧认出来了,那就说明,他确实是学院毕业的。
“平身吧,不必多礼,你说你是第五期毕业生?那南州刺史是你父亲啊,咱们大唐,似乎禁止父子同地为官啊!”
萧绝不好意思道:“回禀太子殿下,学生当初虚度了年华,毕业论文只得了一个中上,参加吏部的考核以后,长孙尚书考虑到学生的想法,就将学生分为南州一县的县令了。因为离家不远,因公叙职的时候,也能顺便跟父亲团聚一下。”
听萧绝这么说,李承乾就释然了,如果只是县令的话,还不算坏了规矩。
走近一步拍拍萧绝的肩膀,李承乾道:“虽说论文制度是孤创建的,但是,孤从来不认为一篇论文,就能真的确定一个人的所学和将来所成。孤跟着你走了有一段路了。南州州府的南北划区,分区隔离的办法,确实不错。况且,看你这里一些最初的病人,也有很大比例痊愈,就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会欣慰的。”
提起父亲,萧绝就红了眼睛,哽咽道:“殿下放心,学生一定继承父亲的遗志,虏疮不绝,绝不回家。父亲他老人家临终前,特意叮嘱学生一定要将他火化,虏疮不绝,就是骨灰,也绝不入祖坟!”
说到这里,萧绝已经是泣不成声。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但也只能拍拍萧绝的肩膀。虏疮的爆发,怨不得萧晨,从得知的事迹来看,他已经很努力了。
“节哀吧,说说南州的情况,你既然在学院学习过,应该知道统计的重要性吧。”
萧绝擦了擦眼泪,邀请李承乾到一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坐下,说:“学生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统计的人手不够啊。所以,现在对虏疮的蔓延,只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南州共有三个县,六十四个村子。如今,被虏疮侵蚀的,有五十二个,只有十二个村子还一点事儿没有。至于具体的人数,人手不足,学生实在是没办法统计。就是现在州府派发的衙役,都是发了虏疮以后没有病死的。其中,甚至还招募了好多病愈的青壮,临时帮忙。”
大疫当前,人手,才是最大的问题。接种牛痘的人数不足一万,现如今病愈的百姓,好多人也为了构建运输线而脱不开身,统计,似乎还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没有新增的统计,也就不知道虏疮有没有被遏制。
拍拍萧绝的大腿,李承乾起身道:“现在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估摸着孤的求援信,已经送到了长安,很快,新的补给就会送到了。秋天以前,至少要做到不再有新病人出现,接下来,就是彻底断绝虏疮的艰难道路了。这种疾病既然恐怖,既然没有有效治愈的手段,那就让它消失在大唐!”
听了太子的话,萧绝立刻就振奋起来。彻底消灭虏疮?别人说他还会觉得扯淡,但是太子都这么说了,作为离孙道长最近的人,太子这么说,那就很有可能能实现啊!
站起身,萧绝道:“太子殿下,既然您来了南州,还请您指挥一下,臣等应该怎么做?”
李承乾想了想道:“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未感染的人转移出去,南城北城的分割还是不妥当的。按照这段时间的观察,虏疮是能够通过空气传播的,同一个城里,还是不稳妥。但是,转移以前,也得做好消毒。南州城,在孤的计划里,需要毁弃啊。”
萧绝惊讶道:“殿下的意思是”
“烧!如果说看到以前,还有担忧的话,当孤发现南州并不繁华以后,就决定了。南州州府,集中治疗病患,等大灾过去以后,就大火融城。如此一来,虏疮的病毒,再度复苏的可能性将会降低很多很多!”
“大火融城?”
虽然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是,萧绝还是觉得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真的,要做这么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