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国库抢钱,就算是皇帝,也轻易不敢犯这样的事儿啊。
听到皇帝这么说,魏征心头一喜,本来要说出来的劝谏话语顿时一变:“那本就是陛下赢来的钱,陛下自然可以随意处置。大明殿也将是群臣奏对之所,修建的豪奢一点没什么。都说贞观盛世开始了,没点儿盛世气象怎么行。”
谁也想不到,这话竟然是出自魏征之口,不由得对皇帝敬佩万分。
李承乾拱手询问道:“父皇,既如此,对倭国的讨伐什么时候开始?银币金币的变革,同样很重要啊。”
长孙无忌闻言苦笑道:“太子殿下,户部这一次真的是没钱了啊!甚至今年各个州府官员的俸禄,都提前发放了。至于备战高丽的款项,也没法动啊!如今又出了薛延陀的事情,说实话,您这次的计划,也很巧,要是没有这一手,恐怕今年咱们朝廷又要发放国债了。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算是战乱之年,对咱们朝廷的声望还是有所损伤啊。”
想想各地进行的工程,再想想这一次针对薛延陀的出兵,李承乾忽然发现户部这一次可真的不是哭穷了,是真的没钱。
李世民倒了几杯茶,吩咐李涧端给众人,道:“倭国迟早要出兵,但是不是现在。单单铜币的变革,已经够了,有银行在,大宗的交易,不是问题。不过,绢布这种货币,却要废除了。准许民间以物易物,但是,市面上不得再将它作为货币使用。房玄龄,这件事,你拟一道政令吧,传告天下。”
房玄龄拱拱手,答应下来。
“另外”
李世民微微一笑,对几人道:“这件事也只能是你们几个知道,谁敢再泄露,朕绝不轻饶!”
见果然是如此,除了魏征以外,房玄龄等人都是苦笑连连。看样子,这秘密不好知道啊,感情自己这些人被皇帝揪出来背锅了。
不过,一边是亲朋故旧,一边是家产,仔细想想,还是家产香啊!
又讨论了一番细节以后,众人才跟皇帝告辞,李承乾则是在怀里拿出一张纸,交到了皇帝的案头。
李义府、张柬之、赵毅、方宇、王玄策、黎勇树、黎勇胜
这些人,将来将会成为取代房玄龄这些新贵族的新生力量。
朝堂就像是大海,海浪此起彼伏,有倒下的,就会有站起来的。不管是长孙家还是房家,包括杜家,都伴随着五姓的退场,慢慢的将家族的力量渗透到了朝廷各处。一个家族想要屹立不倒,除了跟朝廷死死的绑起来,别无他法。
房玄龄等人是想扎根,李承乾是想拔草。一鸡死一鸡鸣这个怪圈,想要解除,那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要将家族的印记,从大唐顶级阶层上抹去。直接清除不太好,但是将他们赶到中层还是没问题的。就像如今的皇帝很是强势一样,这些家族的家主也很强势。但是,他们建国的功劳,最多庇护到孙子辈。再往后,想要权力,得拿出能力来。
每逢出战,尚书省都会很忙碌,本着尊老爱幼的品德,李承乾在尚书省坐镇,解决完了忙碌的事务,才重新回了学院。
因为太上皇的事情,教导论文的事情一再搁置,如今已经到了即将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早就开业的学院很是热闹,但是也只局限于教学楼和花园等地,宿舍楼,是没人敢大声叫嚷一声的,生怕打扰了闭门准备论文的学长。
随着毕业的时间越来越逼近,正在精研论文的学子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刑场上的囚犯,砍头的大刀总是高举着,就是不落到脑袋上。心智脆弱些的,甚至需要刻意请假出门偷着酗酒一顿,才能睡得着。
带着张赟和窜天猴,李承乾今天没换常服,就是穿着太子的服饰,顺着后门溜进了宿舍楼。
此时正是午睡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就算有人出门,也会被张赟或者窜天猴直接抓住警告一番。
一楼就是新一届的宿舍,想起李治的抱怨,李承乾看向被张赟捉住的学生说:“李治在哪里?”
学生压低了声音说:“李治就在最南边的宿舍。”
让张赟把学生放开,李承乾径自走向了最南面的宿舍。
宿舍门没关,走进宿舍,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子怪味直冲鼻孔,立刻就开始大肆的破坏。
前一世本就爱干净,到了大唐更是养成了近乎洁癖的习惯,李承乾只觉得胃肠一顿翻涌,差点直接吐出来。
“皇兄?”
离门口最近的就是李治,听到异响,睁开眼看到是皇兄以后,顿时张大了嘴巴。
李承乾自然是看不到李治张大的嘴巴的,因为这个家伙戴着口罩。
别的人还在睡觉,鼾声四起,招招手让李治出来,走到走廊里面,他才还魂儿了。
以前还觉得李治有哭惨的嫌疑,但是,经历了才知道,这屋子还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走到走廊里,李治就低下了头,害臊道:“皇兄,我回来以后也跟他们说了,但是奈何他们不听了。父皇叫我隐藏身份,所以只有少数的官宦之后知道我的身份。这屋子里的都是平民出身,臣弟也不好用身份压他们。这间宿舍里的规矩就是谁厉害谁说了算,臣弟打不过他们,所以”
伸手拍了拍李治的肩膀,这孩子都到了不戴口罩没法睡觉的地步了,确实有点惨。到了这个程度他也只是听上官仪的诱导出去住,却没有暴露身份,还是很不错的。
当哥哥的还是很有必要帮弟弟一把的,李承乾看了看房门,伸手把房门关上、关死,然后猛的一脚踹了出去!
咣当!的一声,让宿舍里的人惊叫着跳了起来,别的宿舍也有出来看热闹的。
为了不让李治受到波及,几乎是在这些人暴起的一瞬间,李承乾就把李治推了回去,跌坐在床上的样子,像极了刚起来。
“混蛋,你上门来踢馆”
话都没说完,赤膊起身的家伙就低下了头。他不认得太子,但是太子的服饰,看起来却很唬人。淡黄色是谁都能穿的?龙纹是谁衣服上都有的?虽然出身平民,但他还是很清楚,今天碰到惹不起的人了。
看到这个大块头低下了头,李承乾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换皮。啧,换皮的话,没准儿还能帮李治揍他们一顿,穿着这身皮就不行了啊。
想到这里,李承乾忽闪忽闪鼻子前面的空气,道:“孤还以为这屋里死人了呢,结果是你们的脚臭。你,就是戴口罩的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李治就算再笨,也知道皇兄是什么意思了。赶紧站起身,拱手施礼道:“回禀皇皇太子殿下,学生李治。”
听到这人的身份,顿时楼道里接连响起“拜见太子殿下”的声音。
“呦呵,碰到本家了,李治,你来告诉孤,为什么你们都不洗脚?”
“我洗了啊!真的洗了!”
“那这个味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大丈夫,不拘小节?”
想起汉末年东昏亭长虞延不注重生活小节的故事,李治觉得很适合拿来借用一下。
李承乾冷哼一声,转身,环视周围说:“什么狗屁的不拘小节,成大事者方可不拘小节,你们现在呢?学都没学好,小事都成不了,成什么大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生活小节都做不好,凭什么让人相信你们可以成大事?”
说完,李承乾看了看被踹烂的门,从门板上掰下来一块,高举着说:“孤也是贞观学院的副院长,今天就给你们再立一个规矩。宿舍楼里也不可懈怠,不求一尘不染,但是也要整洁亮堂。不求馨香满室,但也要没有异味。这样吧,以后,你们自行成立检查组,做得最差的一间宿舍,就把这块木板放在他们寝室门口,大家一起羞辱他们!”
说完,李承乾就把木板放到了李治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