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盎的离开,并没有在长安引起多少的轰动。作为岭南的扛把子,冯盎自然是很多人的拉拢对象。毕竟,斗争失败的人,好多都是发配岭南,终生不得还乡。为以后计,拉拢一下冯盎跟有必要。
可是冯盎为了避嫌,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就连举办宴会时收的礼物,也在过年的时候添上一成,当作年礼还了回去。
他可以接受皇家的拉拢,甚至可以接受太子的拉拢,但是大臣的却绝对不能接受。虽然身在岭南,但是冯盎对官场还是了解的很透彻。
冯盎走了以后,李承乾也开始放开了东宫旗下所有的产业。学院的扩张在即,而且从现在开始就要为舰队的建立囤积钱粮。
就像某位成功企业家说的一样,定个小目标,比如,先攒个五十万贯!
“皇兄,你囤积那么多的银钱干什么?”
看到了账本上的标记,李泰差点跳起来。自从那天吃了牛排以后,他就借口自己研究耧车的时候身体亏了,需要好好补补,所以每天中午进宫之后,都会到东宫来蹭吃蹭喝。像现在这样吃完了还要来书房的时候,都很少了。
知道李泰的想法,李承乾就坐到椅子上,说:“你别管哥哥要做什么,你今年打算干什么?耧车已经制作了出来,春耕大典,才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李泰挠了挠头,郁闷道:“其实我也是想了很久没想到该干什么,才想着过来问问您的。父皇说,我只要安心享受荣华富贵就好,可是,我总想着要做点什么。皇兄啊,您的主意多,快给弟弟支个招。”
现在的李泰才像是一个合格的科研工作者,工作堆积如山的时候,会烦躁不堪,真的没工作的时候,又坐立不安。想做事就是好事,李承乾并不在意李家出一个科学鼻祖一般的人物。
“还真的有事儿交给你,青雀啊,我计划在咱们学院门前,横跨渭水建造一个大桥,整体要用水泥浇筑,真正做到百年不朽。如今学院好多时候都会有大量的马车来回,总是一辆一辆的经过木桥,多难看。怎么制作,制作成什么样的,就都交给你了。建造所需的钱粮,你可以到黎达海那里要,需要的工匠,也可以到将作监、工部抽调,如何?”
“建一座桥?水泥桥?”
李泰来回走了两步,立刻对这件事感兴趣起来。
“那行,未来一段时间我就做这件事了。不过皇兄”
李泰迟疑了一下才说:“您到底要干什么啊,要是东宫实在缺钱,不如大桥就交给我掏钱呗?”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记得我跟冯盎说的话?东宫打算在岭南成立船队,下海经商。别看咱们中原的造船业,在世界上都可圈可点,可是在远航上,差了不知道多少。
现如今,所谓的海贸,其实就是地方的大族经销大食商人送过来的货物。咱们自己走海路,更多的还是沿着海岸线南货北调,做的是倒爷一般的事。你不知道倒爷,但是物离乡贵贵的道理,你应该清楚吧。”
李泰点了点头,他觉得翡翠是一种不错的饰品,刚开府的时候,肉疼的买了不少,可是等接触了冯盎以后才知道,在岭南,翡翠这种东西,连白玉的价格都比不上。
“进口和出口的差距就在这里了,大食商人敢走海路,把他们的东西送到咱们大唐来,就算是在海边直接售卖,也能赚的盆满钵满,然后再把咱们的东西运走,运回大食,又能大赚一笔。这样一来,大食商人赚的,永远比咱们赚的多。要是咱们也有下海的勇气,总能开辟出一条海上丝绸之路来的。”
说到这里,李泰顿时惊讶了,他发现明明自己自认聪明,可是想事情的时候,却总是想不这么深入。
“皇兄说得对,不能让胡子光赚咱们的钱,咱们也得赚他们的钱才是。您的船队需要入股不?我也想插一手。”
前面还义正辞严,后面就变得猥琐了。
带着兄弟发财?小事!
“可以啊!你是咱们兄弟里面封地最多的,也是最有钱的,有你的加入,船队就更容易组建了。听说李恪的封地收益也交到了他的手里,把他也算上,咱们三兄弟一起组船队!”
李泰点点头,转身就出东宫,准备去李恪那里告诉他这个消息。
另外,他也准备自掏腰包修建大桥,他还是很喜欢学院的,大桥建造出来,既帮兄长省了钱,又给自己提升了声望,他觉得是好事。
至于建成以后,这座桥干脆就叫“魏王桥”得了!
船队的组建,需要的不是一天两天的准备,对海上事情两眼抓瞎的李承乾,只能寄希望在邱海清的身上。有些事情,找专业人士来做,才是最合适的。
走到门边,用匕首在门框上做了一个标记,看着自己又长高了一大截,李承乾才点点头。
“殿下,您这是在干嘛?”
推门而入的张赟,手里抱着一摞子的奏折。
看到这些奏折,李承乾顿时觉得头大如斗:“怎么这么多?虽说过年期间积压了一些,可孤当太子就是一个辅政的,最多评判一两个,怎么都成摞的搬过来了?”
张赟无奈道:“这些都是刑部的奏折,积压的太多,以至于刑部上下一起处理,都处理不过来。就这些,还是刑部已经初筛完毕的,房相实在处理不来,只能分流到您这里了。”
难以想象自己这里都有这么多,房玄龄那里会有多少。放年假一时爽,上班以后一直爽啊!
无奈,只能回到书桌边,开始研判奏折。
大唐的地方官吏不像清朝的官员那么闲,没事儿就上一道请安折子。只要是上奏,一定是言之有物。
就像如今这些上奏刑部的奏折,每一道都是涉及到死刑的。
只是
转头看向张赟,李承乾迷惑道:“老张,去年咱们大唐总共处决了多少犯人?不算盗匪贼寇这样的,只计算普通的百姓。”
张赟想了一会儿才说:“大约有四十多吧,奴婢记得也不太清楚。不过殿下您问这个干什么?”
指指桌子上的奏折,李承乾无奈道:“去年加起来才四十多,但是你看看现在有多少?单单孤这里的都有五十多了,更别提刑部大理寺和房相那里的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涉及到死刑的人?你再看看这个,豳州有农民于田畔咒骂皇帝,他娘的,这样也要判死刑?大唐律何在?”
见太子展开了奏折,张赟赶紧转过头去,让他搬奏折可以,但是奏折内的信息,他是打死都不会看一眼的。
合上奏折,然后连连翻动,果不其然,好多都是这样的奏折,老百姓讲皇帝的坏话,怎么就需要判死刑了?“贼老天”这样的话不知道多少人说过,也没见老天劈死谁啊!
这不对劲,大唐律他虽然没翻过多少页,可也能猜出来,这样的罪责,连笞刑都过分,怎么可能扯到死刑上?
“拿起这些奏折,咱们去中书省见见房相。”
吩咐完张赟搬奏折后,看看自己身上随意的服装,李承乾又赶紧回到卧室,把自己那一身正装皮披上。既然是正式的拜见,礼节方面不能缺少了。
人到了皇城,才发现三省六部都在忙,刑部的官吏出来小解都是一路小跑的。至于中书省推出来的奏折,已经能用小推车装了,奏章焚烧炉那里,更是浓烟不绝。
这不符合常理,过年期间再积压,能积压出这么多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