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泰面前,李世民就变成了不讲道理的父亲。
侍卫跪倒在地,汗如雨下。
李承乾赶紧拦在前面说:“父皇,这不关他的事儿,估计青雀是被琉璃烫的,派他去琉璃作坊的是儿臣,请父皇责罚!”
见皇兄认错,李泰赶紧说:“父皇,不关大哥的事儿,是青雀非要过去的。儿臣不过是想要看看出窑后的琉璃变化,一不小心把手放上去了。没什么事儿,孙神医的药很管用啊,儿臣现在已经不疼了。”
见太子护着侍卫,青雀又护着太子,李世民气愤的一挥手,表示很生气。但是回过头的时候,嘴角却带上了笑意。很好啊,兄友弟恭一直是自己最荒诞的梦,想不到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看到了。
见皇帝带着大儒们离开了,李承乾看了看李泰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青雀,没事儿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凑合,你看过你哥哥我往火窑靠了?”
可能是痛感又出现了,李泰龇牙咧嘴的说:“我发现,只要把材料里的铁粉吸出来,琉璃制作出来后就会少很多的绿色,只是到底还是不能分辨出沙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起的作用,制作出来的玻璃板,估计也能更薄一点儿。您的那个什么钻石很好用,能轻易在玻璃上刮出痕迹,比以前刀子一点一点的刻要好多了。”
跟一个自认不凡的家伙就没法聊,因为他总是会把自己的发现全部抖出来,来证明自己的聪明。不过,李泰也确实聪明。
学院外的场地已经全被撤走,老先生亲自题的“贞观学院”的招牌,依旧高高的悬挂在那里,无形之中,多了几分沉稳的感觉。
十岁是一个分界岭,十岁以下表现的过于妖孽,那么这个词就会变成名词,而十岁以后再表现出来,就会变成形容词,至于二十岁以后,那就是褒义词了。
学院的厨子可都是东宫厨房一手调教出来的,其手艺自然不会令人失望,皇帝的宴会,在学院举办的很成功。再加上亲眼看到自家儿子学习的环境,听到大儒对自家儿子上进的评价,更是畅快。
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心里得到双重畅快的皇帝,更是喝的醉倒,不得不留宿在学院。
只不过当李承乾发现自己的扇子被长孙冲偷走,还送给长孙无忌后,逮住他好一顿臭揍。
有长孙无忌的宣传在,特别是这是太子研究出来的东西,折扇在长安获得了极大的欢迎。
檀木的扇骨,白玉的坠饰,不管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气派。至于空白的扇面,更是大受欢迎。觉得自己丹青不错的、书法不错的,就自己写;而如果是得到名人的题字,就更是令人心旷神怡。这股风潮蔓延开,以至于手里没有一把折扇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又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后,李承乾不得不苦着脸,开始张罗行宫的建设。
皇帝老爹对学院周边的风景很是欣赏,所以下令在这里建设一座行宫,以供游乐时居住所用。
行宫,就是皇帝出行时的临时住所,好些大城市,比如洛阳扬州等,都会修建。不过学院距离长安也不是很远,在这里修建,费时费工不说,意义也不大啊!
一直沉默的魏征刚要跳出来组织,却见皇帝没有叫工部尚书李大亮,而是跟太子说的。
嗯也罢!反正是太子掏钱,只要不浪费民脂民膏,魏征才不去管行宫的建造会耗费多少。
工部不掏钱,不出免费劳力,但是出工还是必须的,建造宫殿可就超出将作监的能力范围了。李大亮特意跑来学院商量匠人工钱的事儿,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样的许诺,回到工部的时候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忙完这些琐事,李承乾就跟在李纲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老先生这段时间吃的越来越少了,原来还能离开轮椅走一会儿,现在只能扶着轮椅走几步。
一个老人的衰弱,不是日积月累,而是仿佛前一天还能跑能跳的,第二天就彻底垮下来了。
孙思邈看过很多次,依旧是一样的诊断结果,这让李承乾大为头大。、
生老病死,这是人必须要经历的,没有人能一直活下去,老先生的岁数,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了。
夏日的闷热让人烦躁,只有在河边才能让人得到休息。凉棚下架起鱼竿躺椅,然后就能躺倒打盹儿了。
“小小年纪怎么就跟老夫一样,方孝全可是少有的道德先生,人家就是为了教你才留下来的,不好好到他面前听教,跟老夫钓什么鱼啊!”
伸了一个懒腰,李承乾笑道:“老人家见咱们学院有印书坊,所以就准备写一本书,就叫通假字全解。按他老人家的说法,弟子这样的人,会让老师折寿,还是不去祸害他了,回来祸害您吧!”
李纲微微一笑,面带追忆之色的说:“什么折寿不折寿的,都是扯淡。当年老夫娶妻的时候,别人都说李纲的妻子颧骨高,是克夫相,可老夫不还是活到了现在。”
“嘿嘿,若是袁天罡在这儿,没准儿又要说您的命格硬,师母克不动您。”
“小小年纪如何能拿长辈开玩笑,不过也就是你这个性子让老夫喜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既然你知道那些和尚道士都是扯淡,就不要信什么折寿的话。老夫今年已经八十有三,多少人哭着喊着都活不到的年纪。就算哪天死掉了,也不是夭折。安仁已经成家,虽然生了两个丫头,但是儿子迟早还是会有的。有后,就无愧祖先。再加上今生高官厚禄拥有过,如今更是当上了你的老师,老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越是气量大的人,对生死就看得越开。老先生的不畏,不是勇夫那种无畏,而是看淡了生死。
“您啊,别总是自己吓自己,孙道长不是说了吗,您的身体好着呢。弟子今年才十一,您再撑几年,等弟子成婚了,给您抱抱徒孙,再想死掉的事情也不迟!”
李纲笑了笑,就把斗笠扣在自己脑袋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吩咐侍卫把老先生虚抓的鱼竿小心的拿下来,李承乾也靠在躺椅上开始休息。
陪伴,或许是他能送给老人家最好的践行礼物了。
太子不住在东宫,而是离开长安,住在学院,这让很多官员觉得坏了规矩,也不知道是谁起头的,反正弹劾的奏章就没断过。
李世民自然知道太子的行为不妥,但考虑到李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弹劾的奏章留中不发。
皇帝留中不发就是拒绝应答,这点儿事儿,在朝的官员怎么也该懂得才对。只是,有两个混蛋言官不止不放弃,还当堂出班弹劾,这就过分了!
回想到这两个官员的出身,御座之上的李世民又要被气笑了。
世家还是不死心啊!在太子手里吃了亏,总是想着扳回一次。太子不住东宫就是很好的攻击点,只是,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事出有因吗?
用不着他亲自斥责了,因为张俭已经站了出来。
“荒谬!太子作为贞观学院的副院长,住在学院怎么了?更别说李太师身体不好,需要孙道长的照顾。太子作为弟子在师长身边陪伴,乃是尽孝,莫非你二人要攻击太子的孝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