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喜欢动脑,李恪喜欢带人,而这两份工作恰好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
没有受不了的苦,没有享不了的福。人就是这样,弹性很大。身在草原的时候,确实很苦,但是看到衣着比自己还要简陋,甚至于这样情况下还要上战场卖命的士卒,李承乾却总能坚持下来。而如今回到了东宫,在柔软的床铺上躺着,再想想草原的事儿,顿时就觉得恍若隔世。
再感慨也不能耽误睡觉,亲自用弓箭干掉敌人后,李承乾就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了弓箭上。近身砍杀肯定不会被人准许的,最多也就是拿着弓箭当一当古代狙击手这个样子。
第二天一早,没有感受到钻进屋里的寒风,李承乾就醒了过来。
起身出门,就带着黑炭头,围着东宫开始跑步。这具新的身体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坚持锻炼,所以比上一世的身体要强壮的多。虽然有的时候不得不爬楼梯,可是有小电驴和电梯在,还是借用工具的时候多。再说,后世十一岁的孩子还是小学,恐怕不会有拉开三石弓的力气。
在演武场,确定自己已经能勉强拉开三石弓后,李承乾忍不住试了一箭。
歪了,箭射在靶心下方了。
“虽说你现在能拉开三石的弓了,可你以前练习的时候既然用得是五石弓,就不能轻易换。箭就是箭,弓却没法替代。朕纵横战场这么多年,手里的横刀长剑马槊换过不知道多少次,可弓就换过一次。”
听到这个声音,李承乾赶紧放下弓,回身行礼。
“父皇今日怎么有雅兴到儿臣的东宫来了?”
“朕虽为皇帝,可也不曾懈怠武艺,每日也是要早起锻炼的。朕看你东宫的演武场不错,以后就把晨练的地方换到这里吧。从寝宫一路走到这边,也算是热身。”
说完,李世民伸出手,张赟就把一张黑木巨弓放到了李世民的手里。没有缠绕金丝,也没有绑着锦绣,就是一张光秃秃的弓,上面还有一点点腐烂的痕迹。
可就是这样一张弓,在李世民的催动下,却射出了子弹一般的箭矢,不仅射穿了靶心,甚至还钉到了墙壁上。
远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战绩,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朕的箭技还没有落下。”
张赟等人立刻下拜:“陛下武勇依旧,为我大唐之幸也!”
李承乾也不得不躬身施礼,皇帝就是这样,不管干出什么事儿,臣下都要称赞,哪怕是太子也是一样,毕竟,在皇帝面前,太子虽然是儿子,但还是要自称“儿臣”的。
不过,李世民也确实值得被拍马屁。要知道开国皇帝擅长武艺的很多,可是如他这般经得住考验的,却是少之又少。
“来,拿回你那张装了滑轮组的弓,咱们爷俩比试比试。”
“父皇却是说笑了,儿臣哪能比得上您。”
话虽这么说,但李承乾还是让于泰把弓拿了过来。有一个弓箭大师在这里,怎么也比自己单纯的练习要好一点。
连续开弓也是一个力气活儿,所以当靶子终于承受不住箭矢的冲击,最后碎裂一地的时候,父子俩才停手,到立政殿的浴池洗澡。
没有分开洗,李承乾刚要开口说后洗,就被一只大手给擒住,拽进了屋。
泡在温热的浴池里,腰间只盘了一圈儿浴巾的皇帝,仰躺在池子边长舒一口气。
“承乾,草原一行,朕看到最多的将领报告,就是你能跟士卒一起吃苦,从不用太子的身份胡来,深得士兵拥戴。既然边关能吃得苦,为何身在东宫却要这么奢华?要不是你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单这个浴池就能被言官抓住,狠狠的弹劾你。”
李承乾也躺在一边,哼了一声后才说:“儿臣自己花自己的钱,谁要是敢弹劾,儿臣就派人去他家,给他家也修建一个。”
李世民哑然失笑,这个办法实在是有点耍无赖,只要太子这么干,那个弹劾的官员立刻就会被认为是有仇富心理,弹劾的本章也就成了天大的笑话。很多时候,一些看似耍无赖的方法,要比直接硬怼有用的多。
说完这句话,李承乾忍不住的打量这位皇帝的上半身。军阵里出来的皇帝就是不一样,虽然外面看上去仪表堂堂,可是脱掉衣服,身上的疤痕就像一条条蚯蚓爬在身上,看起来有点恶心,却偏偏能闻到一股子铁血的气息。
见太子在打量自己身上的伤疤,李世民微微一笑:“看什么,你有机会看看军方的将领,哪个身上没几道伤痕的。你以为战阵之上是怎么回事,王世充、窦建德,哪一个不曾亲自上阵,朕之所以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只是因为以前在军中的时候运气好,没有死在阵上罢了。
你现在是太子,要想平平安安的继承皇位,就不能脑子发热亲自上阵。听说你在突厥人偶遇车队的时候,亲自射杀了二十几个人?也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不过当时若是白日,你站在车厢上的行为,就是愚蠢了。要知道,突厥人的箭术,随便挑一个,没准都不在朕之下。”
对于敌人,李世民永远都是慎重的,事实证明没事儿看清敌人的那种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承乾嘿嘿一笑:“儿臣自然知晓,如果是白日的话,儿臣可是打定主意不从车厢里面出来的。”
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你母后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在朕看来,你这一行做的事很对,没什么好指责的。只不过下次你可就别想出去了,学院不是马上就要招生了?作为副院长,你怎么也得过去撑起场子才是。至于朝堂上的事儿,没事儿别往里面掺和,也不要一时生气,就把人家倭国的使节弄死,张俭跟朕报告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李承乾哑然失笑,恐怕这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罪责吧!
伸手敲击了一下水面,李世民奇怪道:“话说你怎么看倭国人那么不顺眼?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两国敌对不杀使节,这是规矩,哪怕是朕,也不能触犯天下公认的规矩。”
“儿臣只是愤懑于他们的国书而已,听卫公说,倭国也不过是一个岛国,没准儿还没咱们一道大,借着海洋天险才能偏安一隅。如此小国却夜郎自大,自称日出之国,称呼我们中原为日落之国,简直狂妄!”
没办法把他们还没有发生的罪孽说出来,总不能说他们现在的恭顺,是为了以后的猖獗做准备吧!不过这样一个自身就带着原罪的民族,给大唐带不来一点好处,实在是没必要宽容以待。
感受到太子话语中满满的不屑之意,李世民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上国自然该有上国的气度,不过也不能有了气度失去了威风。登州来奏已有两月,估计走海路的那一只倭国使节快到长安了吧!如果他们带来的国书还是这个模样,敲打一下也是应该的。
张赟走近了浴池,躬身禀告道:“陛下,殿下,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是到餐厅吃,还是奴婢送过来”
“进餐厅吃吧。”
说完,李世民起身,径自去了换衣间换衣服。
张赟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吩咐另一个宦官进去帮皇帝穿衣服,自己悄咪咪的摸到了浴池边,笑道:“殿下,莫怪奴婢不给你提醒,今日太极殿上,诸公可是把一个大包袱丢给了学院,您啊,还是早早的回去准备准备为好。”
“太极殿上?”
李承乾稍一惊讶,才想起今年已经是贞观四年了。想必太上皇李渊,现在已经搬到大安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