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蹬。
确定下狗的名字后,李承乾心满意足的把它放到了地上。
虽然小,但已经学会了跟人。李承乾一步一步的走向李纲的卧室,黑炭头就亦步亦趋的跟着。
很奇怪,以往这个时辰老先生都睡着了,怎么今天还点着灯?
老先生就不喜欢点灯,因为觉得浪费,只要点灯不睡,那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敲敲门,得到回应后进去。
见老先生坐在书桌前,李承乾好奇的问道:“李师,您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李纲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跟着太子进门的小狗。
眼中的怜惜之色一闪而逝,清清嗓子说:“萧瑀给老夫来了请柬,说是蝗灾带来的灾害已经趋于平稳,这么下去就算过冬,也不会有百姓冻饿而死。这是好事,所以官们准备在程家的酒楼庆祝一番。写了帖子给老夫,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朝臣和民间的宿老几乎都能见到。”
想起之前老先生跟舅公的恶劣往事,李承乾不假思索道:“既然您不得不去,不如把弟子带上吧,有弟子在,怎么也能帮您挡下饮酒的邀请。咱们师徒就吃饭,不喝酒,不掺和政事,擦干净嘴就走。”
见弟子说的俏皮,李纲也笑了。
把请柬送到弟子手里,李纲笑道:“那咱们师徒就一起去。”
说完,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向床铺。
明明走的很艰难,但李承乾并没有上去扶的意思。
老先生虽然不良于行,可要真的上去搭把手,会被他训斥。
按照他老人家的话说,什么时候他真的到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时候,什么时候就是真正大限到了。
等到老先生宽衣躺下,李承乾才放心,帮着扑灭了灯火,转身离开。
黑夜里的黑狗,就特娘的跟隐身了一样。
直到进入房间,李承乾才发现狗丢了。
于是乎,东宫的宫女宦官,立刻开始挑灯找狗
第二天一大早,在固定的晨练过后,李承乾吩咐侍卫带上太子的仪仗,跟老先生一起出门赴约。
虽然帖子上说明酒宴是中午才召开,但是今日恰好是官员的休沐日,早到是对主人家的一种敬重。
虽说以老先生的声望地位就算放鸽子别人也不会升起一丝怒气,但面子活儿还是要做足的。
面子活儿做到了极致,就导致程家酒楼一楼入口和二楼栏杆处挤满了官员,一起恭迎太子的仪仗。
李承乾这才知道仪仗这东西平日里根本用不上,只有一些重要场合和重要事件才会动用。在这普通的聚会日动用仪仗,意义上跟在六一儿童节上发压岁钱一样。
以前以为出动仪仗是给对方面子,但是现在看来,给予这些官员的恐惧好像把面子都给压没了。
用袖子掩着脸,李承乾一溜烟的跑到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就是没脸见人了。
于泰今天又重新抓起了侍卫的工作,如果是那些大队长,只会寸步不离的跟随,可于泰一出场,程家酒楼门口的小二就换成了“安检人员”。
太子出现的场合,不管受到了怎样的对待,都没人有怨言。就连房玄龄,本来能直接进去,却强烈要求被上下其手一遍。
守规矩,对谁都没坏处。
醉风楼掌柜的后背就没干过,本来以为朝中大员都聚集在这里,是幸事,可谁曾想太子居然也来了。
醉风楼的厨子们,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盯着做饭是什么样的感觉。
本来二楼是高贵场所,可是李纲和李承乾的出现,就把上下调转了。
轮椅还不能通过狭窄的楼梯口上到二楼。
最里面的雅间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萧瑀等领头的大佬齐聚一堂。
在把随身带着的茶叶交给小二,让他换茶后,众人开始了茶壶会。
“这次蝗灾,真谓是凶险万分啊!周边敌国,一旦听到消息,一定会挥师进攻。”
长孙无忌虽然在官队伍里任职,但是对军方的消息也很好奇,自然知道东突厥的事儿。
魏征冷哼一声,道:“也幸亏颉利和突利闹翻了,边境对消息的封锁也做到了绝对。外敌之忧尚在,内部又起争端,且不论他五姓身份地位到底如何,单凭他不忧国难,反生事端,老夫就看他不起。”
这次五姓大闹朝堂,本来河东裴氏这些豪族也有意愿助力一把,甚至通过魏夫人联系到了魏征。结果,前来劝说的裴氏族人,被魏征一玉如意打晕了过去。玉如意本是皇帝赏赐大臣的重要恩物,若是破坏了可是大罪。皇帝听闻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再度赏赐了两个玉如意给魏征。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对他们让步。但是老夫没想到,千年豪族,竟然被殿下几句话就给驳倒了。当日在朝堂之上时。老臣,都忍不住为殿下捏一把汗啊!”
说完,还对李承乾拱了拱手。
杜如晦现在身子骨越来越健壮了,对于贞观名臣中很是出名的这位,李承乾自然不能随便对待。
还了一礼后,李承乾不好意思道:“其实这世间最直接,却也是最恶劣的手段,就是拿对方的话挤兑对方了。他们断章取义截取的洪范一畴,跟圣人的话相悖论,本来就是孤强行扯上关系的。如果他们嘴硬继续下去,没准还能驳倒孤的话,可是啊,当时,恐怕他们脑子里的圣贤篇章,都被大个儿的懵给取代了。”
说话的时候,李承乾还比划了一下,让诸位大佬笑得开怀。
萧瑀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的说:“经历隋末那末日一般的时代,老夫的愿望不外乎让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谁管是什么朝代。如今席卷关中的灾难都被咱们给抗了过去,还有什么困难是咱们克服不了的?贞观盛世,可期矣!”
以萧瑀的身份,是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清晰明白的,可以看出,他对于贞观,有着无比的信心,以至于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盛世,盛世,岂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我自认并不昏聩,但还是要励精图治。你们作为朝廷的重臣,也当戒骄戒躁,安下心来做事,不要掺杂过多的家族利益,这样,才有机会。”
谁呀,励精图治这个词是谁都能往自己身上搁的?
李承乾一回头,又闪电般的缩了回来。
那张脸很熟悉,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也不会认错。
可是,换了身衣服,人的气质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见鬼了,一屋子人就他站了起来,别人根本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自己扯了个凳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之后,李世民才继续说:“你们别觉得我说的话不好听,谁都有自己的家族需要壮大。我不会忘记是你们把我推上了这个位置,所以对你们的优待不会少。”
皇帝白龙鱼服,自然是要隐藏身份。而且这个状态下他说的话,可以,那么,一丢丢的认为他是在说肺腑之言,而不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皇帝没有表露身份,所以哪怕有两个腰胯横刀的人站在单间门口,也没人好奇。外面,百官依旧在各自闲聊。或是无意义的唠嗑,或是为彼此的家族订交,或是商量利益的交换。
朝廷里的大员很少有这样众聚一堂的时候,如果不是有庆祝灾难过去作为借口,还得到了皇帝的同意,一旦聚集的人多了,那可是足以被安上“谋反”罪名的行为。
“李二郎这话说的没错,我等既然为官,就不能掺杂太多的私利。一旦所有人私心泛滥了,才是朝廷,乃至天下的灾难!”
在皇帝发言之后,敢这么说话的,也只有魏征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