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初提前给果果换了耐磨的衣裤,又蹬了小皮靴。春日不光人活泛,蛇鼠虫蚁也是。小孩儿皮肉嫩,一不小心咬一口就够受的。余渝特意翻出来几个巨大的帆布口袋。廖初一看就笑了,“你这是要搬山呐。”那么老大一个,塞个人都够了。余渝兴致很高昂,压根儿没听进去话,“怕不够用。”他还是第一次挖野菜呢!廖初接过口袋撑开看了看。好么,无尽空间。果果跑过来,探着身子往帆布袋里看。“好大哦~”话音刚落,小姑娘就一脑袋栽了进去。廖初眼疾手快,拽着把手往上一提,竟直接把人提了起来。果果在里面蠕动几下,探出头来,扒着布袋边缘看,“嘿嘿……”好好玩!好像荡秋千哦。余渝给她抓拍了两张照片,边拍边笑。确实太大了。还是换个吧。这还是当初他上学那会儿,搬家用的。周末当天,万里无云,出城去植物园的人不少。廖初在前面开车,余渝在后面带果果打拍子唱歌。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浓烈的香甜,是幸福的味道。“舅舅为什么不唱?”果果摇晃着脑袋,两边的小辫子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廖初:“……不必了。”小家伙显然忘记了她舅舅也有点不擅长的。余渝从后面戳了戳司机,戏谑道:“重在参与嘛。”廖初面无表情,“有的时候,放弃才是最佳选项。”余渝笑得打跌。上次来植物园,还是秋天。那时候草坪已经开始萎靡了,举目四望,到处都是萧条。可此时春暖花开,枯树冒出新芽,点缀着各色野花的草地重新返青,整片大地都毛茸茸绿油油,叫人打从心眼儿里觉得畅快。下车后,廖初挨着摸过那一大一小的脑袋,收获迄今为止数量最多,也最饱满的甜蜜感情果。都快在副驾驶座位上堆成小山了。余渝看不见未加工的感情果,见他摸自己的头,下意识薅了两把,紧张兮兮地问:“不是有虫子吧?”青年琥珀色的眼睛睁得溜圆,廖初不觉失笑,一本正经捏了捏他的耳垂,“嗯,有大虫子。”余渝的耳垂生得很好,肉乎乎软绵绵,手感很好。余渝浑身紧绷,直到耳垂被捏了下才回过味儿来。被骗了!于是柳溪爷俩下车时,就看见余渝追着廖初打。柳溪:“……”狗男男!长久生活在钢铁城市中的人们,一旦到了户外,就会油然生出一种矫情的解脱感。几人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尤其是柳溪,关节沿途洒下爆豆子的脆响。倩倩惊讶道:“爸爸,你炸了!”柳溪:“……”就很不明白,为啥亲爹是作家,养的女儿就这么“会说话”。然后廖初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忘记了柳溪生活常识极度匮乏这个现实。一个连蒜苗和韭菜叶都分不清的人,你实在不能指望他分辨野菜品种。没办法,廖先生又现场开了一次“野外屯粮”知识讲座。“这种是荠菜,包子饺子最好吃。”他指着地上那一团放射形生长的野菜,蹲下去,用铲子斜着往根下一插一晃再一提,荠菜坨坨就连根拔起。正偷偷在旁边拔草的余渝见状,默默地收回了手。好疼!根本拔不动!难怪要带铲子!围观群众们发出整齐的“哇”,然后噼里啪啦开始鼓掌。好厉害!又走了两步,廖初又指着另一棵,看上去跟荠菜也没什么太大分别的苗苗说:“那是蒲公英。”“哎?!”两大两小齐齐疑惑脸。不对吧?“为什么没有球球!”余渝比划了下。其余三人就都点头。对嘛,蒲公英不是球球吗?廖初无奈地指着旁边一颗石榴树,“那这个上面也没有石榴。”不也不妨碍它是一颗正经石榴树吗?野菜没有人工干预,每一棵的成长快慢都不一样。可能有的蒲公英种子都散光了,有的还没冒头。奈何解释了一通,四名观众还是半信半疑。无奈之下,廖初只好又找了一棵开着的蒲公英。无数种子组成了浑圆的小毛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春日阳光温柔洒落,给它勾勒一层朦胧的光圈。是了,这才是大部分人印象中蒲公英的固定形象。“我来吹!”果果举手。廖初失笑,“那行,你来。”果果吭哧吭哧跑过去,弯下腰,撅着屁股,用力鼓起腮帮子,“噗!”小球猛地往一侧歪去。种子们承受不住重击,努力扭动了几下,终于脱离“母体”,嗖地一下,腾空而起。众人的视线忍不住追逐着出去,跟那些起起伏伏的绒毛一起,飞向远方。就见那一朵朵降落伞似的小种子,乘风而起,随着春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风带。余渝喃喃道:“那就是风的形状。”风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此时在蒲公英的作用下,它的隐身魔法奇迹般的消失了。第110章 荠菜饺子 香椿煎蛋人性本惰。能玩,谁想干活呢?果果吹蒲公英的举动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场面一度失控:所有人都将挖野菜的事抛诸脑后,转而忙于找蒲公英球了。廖初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分明是这样热闹的场景,但都与我无关。他竟然没人搭理!带着凉意的春风刮过廖老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