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好姐妹,亲姐妹,你先帮我订上!”她已经决定了:中秋假期还玩儿啥啊,去廖记餐馆吃鲜肉月饼不香吗?群里有人提出质疑:“月饼必须得是五仁的啊,放肉的不是烧饼吗?”此话一出,工作群里顿时一片死寂。几秒种后,各色情绪激动的发言井喷式填满屏幕:“你放屁!五仁月饼滚出月饼界!”“五仁月饼是无辜的,但鲜肉月饼真的不行……绿豆沙永远的神!”“吃不到椰蓉月饼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分别!”“上面的都是弟弟,要我说,还是榴莲月饼,每年都自己现包。”“楼上的,然后邻居就投诉你家烤屎了是吗……”所以说,一个国家饮食文化太丰富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总打架!池佳佳万万没想到,马小离竟会在第二天赶了最早班的地铁,满眼血丝跑来吃月饼。从她家到这里,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吧?现在才七点多,所以……姐妹你五点就起了?永远不要低估一颗吃货的心。“你不是订的中秋?”她小心翼翼地问。马小离摇摇头,睁着两只满是血丝的眼睛,声音飘忽道:“等不及了。”她昨晚馋鲜肉月饼馋得睡不着觉!恰在此时,就听后厨“叮”的一声。是烤箱!廖初戴着厚重的隔热手套,从里面端一个大烤盘。某种奇异的,势不可挡的荤香立刻蔓延开来,像盛夏的台风,势不可挡。马小离本能地深吸一口,不禁热泪盈眶。是这个味儿!“麻烦给我两只鲜肉月饼!”她冲过去喊道。然后一口下去,眼眶就红了。这是什么神仙大厨!是普度众生的佛祖吧?池佳佳看得目瞪口呆。吃哭了?不至于吧。“老板,你明天又只做早餐啊!”胡顺溜溜达达从外面进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个眼睛红红的女孩子,吓了一跳。问了缘由后,对池佳佳道:“像你这种连上大学都没出过省的人,是不会懂的啦。”池佳佳:“……”她搔搔额角,“好像是哦,上大学那会儿,我周末都回家的。”坐地铁只要一个小时,所以从未真正意义上想过家。话音刚落,就见马小离和胡顺齐刷刷望过来。“呜呜呜,我真的好想骂你!”马小离一边哭一边吃,软趴趴地骂了句。胡顺想起什么,问廖初,“老板,那个茶还有吗?”绝对不能只他们哭呀!廖初秒懂,点头,“有。”这人够损的。清茶上桌,马小离吸着鼻子道:“我没点茶水。”廖初朝胡顺抬抬下巴,“他请的。”马小离哦了声,“您真是好人,我请您吃月饼吧。”胡顺心虚地挪开视线,“小事一桩,不值一提……”马小离不疑有他,凑近了去闻,却发现并没有常见的茶味。“老板,这是什么茶呀?”廖初沉默片刻,“乡愁。”“乡愁?”马小离惊讶道,“我从没听过有这种茶。”看名字,应该是能勾起人的思绪的吧?但……我没有喝茶的习惯呀,又怎么能保证一定会勾起回忆?怎么想都觉得太玄幻了。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好意,那么我就来试试看吧。马小离擦擦嘴上的油花,倒出一杯,试探着抿了一口。几分钟后,廖记餐馆内突然炸开女孩子的嚎啕大哭,把几位刚进门的食客吓得够呛。果果打了个哆嗦,怯生生问廖初:“舅舅,那个姐姐为什么哭呀?”廖初递给她一只鲜肉月饼,“她想家了。”一壶“乡愁”下肚,瞬间勾起马小离这些年背井离乡的委屈。酸甜苦辣咸,各色情思充斥内心,仿佛波涛翻滚的黄浦江,连绵不绝。她明白,自己朝思暮想的并非一只不起眼的月饼,而是家。有爸爸妈妈在的家。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倾诉着:“我想回家!我妈之前就说这个名字起得不好,要是叫马小聚、马小家就不会跑这么远……我要跟他分手,整天给我吃馒头、饺子,呜呜呜,我想吃汤圆!汤圆也不要花生的,我要鲜肉和芝麻……”千百年来,人们给食物赋予多重含义,又从中酝酿了不知多少悲欢离合。有时听上去好像只是一顿饭不合胃口,可更深处,却是人的情绪得不到宣泄。这会儿马小离宣泄完毕,胡顺却变了脸色,忍不住出声道:“花生汤圆有什么错!”他要替花生汤圆鸣不平!马小离哭声一窒,泪眼婆娑地望过去,“它的存在就是错误!”花生这种东西,老老实实做菜不就好了?胡顺:“……鲜肉月饼才是!”月饼就应该是甜口的吧,什么鲜肉,那不成馅饼啦!马小离都顾不上哭了,“你敢说它的坏话?!”胡顺:“讲都讲了,怕你啊!”“鲜肉月饼是传统,是文化!你知道多少名人……”“谁管你名人不名人,什么传统、文化,你这话问过嫦娥了吗?”“哎你这个人讲讲道理好不好,嫦娥根本不存在的好吧。”“你怎么知道她不存在?嫦娥就是中国古典第一女神!”“什么第一,第一应该是杨贵妃侬晓得吧!”池佳佳:“……”喂,你们跑题了。廖初:“……”请不要在我店里打架,那是另外的价格,谢谢。第39章 橘子转眼到了周六。因为这次要去的福利院比较远,所以廖初早早就结束了早餐生意,许多晚来一步的食客不禁捶胸顿足。他把一大盒点心交给柳溪,又摸摸果果的脑袋,“舅舅晚上就回来,要乖乖的。”今天柳溪那位做庆典策划的太太也在家,难得团聚,就举办了一场小型party。相熟的佳茗和胡耀祖小朋友也会去,倒不必担心出什么岔子。只是……等回头购房资格审核通过,搬了新家,还是要找个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