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房间的顾朝朝一脸懵, 和门口守着的侍卫面面相觑。半晌,侍卫试探:“你又惹将军生气了?”“……什么叫‘又’?我还不够惯着他吗?”顾朝朝无奈。侍卫无言以对。两个人在冷风中站了片刻,屋里人便开始叫顾朝朝了, 侍卫顿时一脸同情:“顾少爷,保重。”顾朝朝一脸麻木地进屋了。房间里,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小厮,正在服侍坐在床上的沈暮深净手。顾朝朝进屋后无所适从, 犹犹豫豫地走到沈暮深跟前。小厮很快离去,顾朝朝清了清嗓子:“将军。”“大夫马上就来。”沈暮深不看她。顾朝朝闻言便不再说话,安静站在床前等待。片刻之后, 大夫果然来了,听说顾朝朝要亲自服侍沈暮深后,便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大堆,说完还是不放心, 又要亲自去扶沈暮深起来。“让他来。”沈暮深看向顾朝朝。大夫只好停手, 一脸期待地看着顾朝朝。顾朝朝叹了声气,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去, 按照大夫教的姿势将沈暮深扶起。有之前扶人去如厕的经验,顾朝朝这次没有那么冒失了,扶稳沈暮深后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便将人抬了起来。大夫赶紧各种指点, 却仍然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顾朝朝被他吵得脑仁子都开始疼时,沈暮深直接开口:“闭嘴,出去。”大夫:“……”见沈暮深对谁都这副狗德行, 顾朝朝竟然没道德地感到愉悦。大夫显然也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听到他不客气的话也没有生气, 只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夫是真心待您啊。”顾朝朝感慨。沈暮深嗤了一声,半边身体都靠在她身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檀香味,虽然味道不算浓,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日后别用这香了,难闻。”沈暮深一闻到便想起被人睡了的事,表情都不太好了。顾朝朝颇为无奈:“小的平日没有刻意用过,无奈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从里到外早就腌入味了,一时半会儿的恐怕难以去除。”“血腥气倒是强烈,想来可以压一切香料。”沈暮深眼神漆黑地盯着她。顾朝朝眨了眨眼:“小的今晚回家就买了新衣,换旁的香料好好熏上几天。”沈暮深冷嗤一声,嘲笑她的胆小怕事。顾朝朝懒得理他,将人扶起来后仔细叮嘱:“将军,您试着迈右腿,别总用左腿支撑。”沈暮深蹙起眉头,试着动了一下右脚,然而还未走动,小腿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薄唇抿起,下意识又开始用左脚发力。“将军,您这样是没有用的。”顾朝朝无奈。沈暮深脸色阴沉得厉害:“我难道不知?”“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您今日刚开始尝试,能站住便很不容易了,”顾朝朝知道他更着急,顿时调整心态变得耐心起来,“不如今日不尝试走路了,您且试着用两只脚站立如何?”沈暮深眉间褶皱依然厉害,却没有开口反驳。顾朝朝抿了一下发干的唇,默默松开了他。当从他胳膊下钻出来时,沈暮深下意识地摇晃一下,顾朝朝赶紧冲过去扶住他,这才没让他摔倒。“叫大夫回来,截肢。”沈暮深咬牙切齿。顾朝朝无奈:“您才刚试了一下,这般容易放弃,还是战神大将军吗?”“我若是什么劳什子战神,又如何能沦落到今日田地。”沈暮深的右腿一直发颤,眼底泛起一点红血丝。顾朝朝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便赶紧扶着他坐下了。当坐稳的那一刻,腿上的疼痛顿时减轻许多,沈暮深的面色却始终阴沉,一言不发地坐在原位。顾朝朝坐在脚踏上,帮他按摩还在疼的右腿,按了片刻后抬头瞄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对于曾经风光无两的他而言,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过于残忍。“你在同情我。”头顶传来冷森森的声音。顾朝朝面色不变:“小的也配同情将军?”话音未落,她的下颌便被捏住,强迫性地与他对视了。沈暮深的手劲极大,顾朝朝疼得闷哼一声,皱紧了眉头看着他:“您如今虽然没有兵权,又伤了一条腿,可依然有官职在身,只要一天身子骨健全,京中那些人便不能动您,您可知为什么吗?”沈暮深盯着她,许久淡淡开口:“因为我有军功。”“不止,您还有百姓的爱戴、武将的拥护,只要您愿意,养好身体后随时都能回到权力的中心,反对的朝臣如何,圣上又如何,您身后有民心,有军心,还有您办不到的事吗?”顾朝朝不紧不慢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沈暮深沉默许久,轻嗤一声松开她的下颌,看着她白皙皮肤上印着的两个指印,突然嘴唇有些干:“你可知刚才那些话,足够你死十次的?”“知道,”顾朝朝笑笑,“可这屋里就只有你我二人,说说也无妨。”“你倒是信任我。”沈暮深不屑。顾朝朝扬眉:“自然是信任的,大将军是世上最好的男子,也是最坚强、最勇敢的人,所以我们再试试吧?”沈暮深:“……”两个人又一次投入锻炼,反复多次后,沈暮深终于能靠右腿的力量站稳了。不知不觉已是晌午,顾朝朝将沈暮深扶到床上坐下,思索一番后开口:“将军,时候不早了,不如……”“宣膳。”沈暮深头也不抬。“……是。”顾朝朝意识到自己走不了了,只能认命地出去传膳。等沈暮深用膳的时候,她果然是站着布菜的那个。她今日来得匆忙,早膳都没顾上吃,这会儿面对一大桌子吃食,却一口也吃不到,顿时又饿又馋,才给沈暮深夹了几筷子,自己的肚子就开始叫了,在还算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极为明显。“你放屁了?”沈暮深顿时厌恶皱眉。顾朝朝嘴角抽了抽:“没有,饿的。”沈暮深想到什么,挑眉:“早上来时没用过?”顾朝朝无语:“没有……就算用过了,这会儿也该饿了。”“那便饿着,”沈暮深恶意一笑,一向沉郁的眉眼间多出一分肆意,“或者将那女人叫出来,我倒可以赏你些吃食。”顾朝朝定定看着他还算轻松的眉眼,半晌突然开口:“将军,您生得真好看。”虽然这张脸她已经见过无数次,却每一次看都有新鲜感,稍微不注意就被蛊惑了,比如现在。沈暮深一愣,头一次不知该如何接话。顾朝朝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失言,正思索是继续夸下去,还是赶紧找补回来时,沈暮深冷着脸警告:“我没有断袖之癖。”顾朝朝怔了怔,听懂他的意思后大惊:“我也没有!我只是夸您一句,绝没有那种心思!”“你最好是。”沈暮深冷笑。这种误会可不敢有,顾朝朝连连摆手,并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小的真没有那癖好,虽然至今未娶,却也是家有娇妾,是实打实的只爱美人……不对,美女,只喜欢美女。”沈暮深闻言顿时皱眉:“你家中还有女人?”他来的时候短,又不怎么出门,倒是不知道这件事。顾朝朝点头:“其实如今还是贴身丫鬟,并未抬为妾室,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了。”沈暮深听她带着笑意提起家中女人,突然心情不大好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布菜?”顾朝朝:“……”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伺候完喜怒无常的家伙,顾朝朝趁沈暮深午睡逃回了家里,一进门便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催促着下人们给端了一桌子吃的。婵娟看着她狼吞虎咽,顿时心疼得不行,拿着筷子在一旁为她布菜。顾朝朝含糊道谢,吃个半饱后速度才慢下来。“将军把您叫走一上午,竟然连顿饭都不管吗?”婵娟最近对这个沈将军的印象,真是越来越不好了。顾朝朝啧了一声:“还管饭呢,早点放我回来已经很好了,我得赶紧吃完,趁他没派人召我先睡会儿。”“那少爷快吃。”婵娟布菜的速度更快了些。顾朝朝埋头吃饭,吃完便回屋了,婵娟也连忙跟上:“奴婢给少爷暖床吧,今儿天冷,少爷一人怕是暖不热。”“好,你来吧。”顾朝朝叫上她。一刻钟后,两人便在床上躺下了。顾朝朝喜滋滋地抱住婵娟,感慨地叹了声气:“还是女孩子抱着舒服。”“少爷这话说的,好像您抱过男人一样。”婵娟失笑。顾朝朝面露尴尬:“没、没抱过,我怎么可能抱过男人呢。”“奴婢说笑罢了,少爷快些睡吧,待会儿说不准又要被叫走了。”婵娟叮嘱。顾朝朝陪着沈暮深复健一上午,此刻已经累得不行了,闻言当即应了一声,枕着她的胳膊很快睡熟了。如她所料,沈暮深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来寻她。顾朝朝本来还在睡,最后是被婵娟叫醒的。“少爷,快去吧。”婵娟虽然对沈暮深不满意,可人家到底是大将军,还是不敢怠慢的。顾朝朝轻哼一声,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后叹气:“幸好吃饭没耽搁事,否则这会儿怕是床都没暖热就被叫走了。”“待晚上回来再好好睡。”婵娟安慰道。顾朝朝苦着脸应了一声,缠好胸后开始穿衣,两刻钟后便出现在沈暮深的房间里。“谁准你离开的?”沈暮深沉着脸问。顾朝朝简直欲哭无泪:“小的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才能服侍将军不是?”沈暮深嗤了一声:“过来。”“是。”顾朝朝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扶人。她一靠近,沈暮深便嗅到一点不同于檀香的味道,当即皱起眉头:“什么味儿?”“什么?”顾朝朝不解。沈暮深再闻,便闻出了香粉味,顿时黑了脸:“顾朝,你当真是精力旺盛啊,这才回去多久,便沾上了女人的气儿?”顾朝朝一个激灵,连忙答道:“约莫是小的那婢女沾在小的身上的,将军若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小的这就回去换身衣裳?”“看来你上午服侍我时并未尽心,”沈暮深眯起眼睛,“否则回去后又怎会有精力睡女人?”顾朝朝:“……”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好像吃醋啊。一冒出这个想法,顾朝朝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再看沈暮深,正眉头紧皱盯着自己的腿,顿时恍然——不是吃醋,是嫉妒,嫉妒她有健康的双腿,和女朋友。顾朝朝清了清嗓子,谄媚地笑了一声:“小的回去只是午休片刻,并未做别的。”“有佳人在侧,你不做别的?”沈暮深扬眉,“看来你也不如何么。”啧,心情这就好了?刚才果然是太酸。顾朝朝咳了一声:“小的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房事上并不热衷,而且……”“我对你房中那点事不感兴趣,过来扶我。”沈暮深沉下脸打断。顾朝朝心里暗骂一声神经病,笑得像花一样朝他走去。有上午的经验,她这次已经熟练许多,扶着沈暮深站起来后,便仔细叮嘱:“将军试试右腿发力。”沈暮深垂下眼眸,恰好看到她的头顶,只束了玉冠的头发又黑又密,带着一点淡淡的檀香,和一点旁的香味。他静了一瞬后,抬眸看向门外:“来人。”“在!”门外立刻出现两个侍卫。“将顾朝带下去换身衣裳。”沈暮深还是讨厌她身上的味道。顾朝朝:“……”在心里把沈暮深骂了几百遍后,顾朝朝还是认命地跟着侍卫们离开了。因为将军府没有适合她体型的衣裳,最后还是一个侍卫跑去顾府拿的。顾朝朝接过衣裳便进了偏厅,一扭头看到侍卫还在,便有些拘谨道:“那个……你能出去吗?”“嗐,都是男人,看一眼也不会掉块肉。”侍卫嘴上调侃,却还是转身出去了。顾朝朝赶紧解下衣衫,三下五除二换好了,刚系上腰带,侍卫便从外头进来了:“顾少爷,您用些香料吧。”说完,将前段时间买来的一堆香料都取了过来,浓浅不一的檀香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偏厅。顾朝朝嘴角抽了抽,只觉得沈暮深更变态了。她没有刻意用香,只是站在这堆香料前熏了片刻,便直接折回沈暮深房间了。她身上属于婵娟香味彻底被檀香覆盖,沈暮深这次总算消停了,被她搀起来后便开始尝试走路。“将军不必心急,能挪动脚步便是进步。”顾朝朝话音刚落,沈暮深便往前迈了一大步,虽然迈的是左脚,但迈步的瞬间,右脚却牢牢站住了。顾朝朝顿时一脸惊喜:“将军,你好厉害!”“这算什么。”沈暮深嗤了一声,随即凝神敛目,尝试迈右脚。这一次要难上许多,沈暮深花了两杯的时间,总算迈了出去。当两只脚站稳后,沈暮深长舒一口气,居高临下地睨顾朝朝:“如何?”“将军很厉害。”顾朝朝笑着掏出帕子,抬手去擦他额上冒出的虚汗。沈暮深下意识后仰,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放松了警惕。顾朝朝专心为他擦汗,沈暮深的思绪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人家白皙匀称的手腕,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将军,继续?”顾朝朝擦完汗,立刻噙着笑问。沈暮深回神,沉着脸扣住了她的肩膀。顾朝朝被他攥得闷哼一声,完全不懂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位爷了。两人走走歇歇,一直到晚上才停下。顾朝朝给沈暮深按完腿后便要离开,然而沈暮深却说了句:“留下用膳。”留下用膳,而不是,伺候我用膳。顾朝朝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差别,眨了眨眼后便乖巧留下了。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一起吃饭,顾朝朝殷勤地帮沈暮深布菜。沈暮深盯着自己碗中的东西看了许久,最后冷笑一声:“你很了解我?”其实这桌上的饭菜,都符合他的喜好,只是在这喜好之上还有偏好,顾朝朝每次给他夹的吃食,都是他极为喜欢的。顾朝朝闻言笑了一声:“中午时服侍过将军用膳,对将军爱吃什么多少记了一些。”其实是因为沈暮深作为男主,原文中对他的喜好、习惯都有详细描写。她这答案天1衣无缝,沈暮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看向自己碗里的东西时,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两人安静地吃了一顿饭,晚饭结束后都面露疲惫。顾朝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开口:“将军也累坏了,不如早些歇息吧。”沈暮深扫了她一眼。顾朝朝见他没有反对,便转身离开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沈暮深淡淡道:“既然累坏了,就别再做乱七八糟的事,否则耽误了明日治疗,我拿你是问。”“……小的知道了。”顾朝朝无语地往外走去。她走出将军府时,外头已经彻底黑了,婵娟站在门外,看到她后连忙迎上来:“少爷!”顾朝朝看到她的脸都冻得发白了,皱了皱眉一边往自家府邸走,一边询问她:“你来多久了?”“自将军府的侍卫拿走您的衣裳,奴婢便等着了,”婵娟一脸紧张,“少爷……”“放心,我没事,只是将军不喜我先前那身衣裳,叫我换一套罢了。”顾朝朝怕隔墙有耳,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婵娟闻言,便知晓她的女儿身未被发现,顿时松了一口气。两个人一同回到家里,婵娟又要跟着她去暖床,顾朝朝赶紧拒绝了:“将军不喜女儿家的脂粉香,今后我还是自己暖吧,免得他不高兴。”婵娟愣了愣,突然面露古怪:“将军不喜欢女儿家?”“……的脂粉香,你话只说一半,意思可就全然不同了啊。”顾朝朝哭笑不得。婵娟担忧地看向她:“少爷……”“放心,将军不喜欢男人。”顾朝朝非常肯定地回答。婵娟却持怀疑态度:“您怎么知道,万一他喜欢呢?”“他真的不喜欢。”且不说原文没有分类到耽美那块,就是那天晚上他对她的持久度,也不像什么喜欢男人的。婵娟见她这么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她凡事小心。顾朝朝连连答应,把人应付走之后便回屋了,倒在床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翌日一早,不等丫鬟来喊,她便自动醒了,穿好衣裳后直接去了沈暮深那儿。“这次身上倒是没什么味道。”沈暮深评价。昨天她那丫鬟来接的事,他已经通过侍卫听说了,本以为这人不会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却不成想还算是懂规矩。沈暮深本来都已经想好如何罚她了,结果她这么懂事,他反而不好发作。沈暮深惋惜的同时,心底又透着一点不知名的愉悦。日升日落,沈暮深从迈一步都艰难,到能平稳地走一小节路,只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这七天里,他专注复健,总算没有再动不动逼顾朝朝交出‘那个女人’,也不再提杀她的话了。对于他的转变顾朝朝很是欣慰,本想更卖力一点,让他彻底忘掉不愉快的回忆时,却临时出了意外——她大姨妈来了。由于装了太久的男人,她除了晚上睡觉解开裹胸时才会想起自己的性别,其余时间都兢兢业业地扮好‘顾少爷’这个角色,以至于忘了自己还有大姨妈这种东西,结果大姨妈在她扶着沈暮深走路的时候,打她个措手不及。当察觉到身体一股暖流,顾朝朝先是一愣,意识到什么后直接僵在了原地。沈暮深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后睨了她一眼:“又要作什么祸?”“……小、小的身子不舒服,可否回府休息片刻?”顾朝朝尴尬询问。沈暮深眯起眼睛:“不舒服?”“嗯……”顾朝朝努力直视他的眼睛。她尽可能表现得心里没鬼,可沈暮深还是轻易看出了她的心虚,静了一瞬后冷笑:“正好大夫要来了,不如让他给你诊脉?”“不行!”顾朝朝连忙拒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回得太快,只能苦着脸放软了声调,“我不过是昨日回去时摔倒磕伤了,这会儿一扶您便崩开了伤口罢了,回去简单包扎便好,不值得大费周章。”“摔倒?磕伤?”沈暮深冷嗤,“我看你是服侍我太久,想溜奸耍滑吧。”“真没有,”顾朝朝察觉到身下逐渐汹涌,语气都快了起来,“将军将军,让我回去一趟吧,我实在是疼得厉害。”“那就将伤口亮出来,若是我错怪了你,在你伤好之前我都不会再召你,若是你撒谎,”沈暮深语气凉凉,“我就砍你一刀,叫你真正血流不止。”顾朝朝赶紧劝阻:“不行啊将军,我这伤的地方实在难以启齿,不能叫您看。”沈暮深见她一再推脱,脸色顿时越来越难看,当即直接上手了。顾朝朝没想到他会突然乱摸,当即惊恐挣扎,一动得厉害,便更有种止不住的感觉。她手无缚鸡之力,哪是沈暮深这种战场厮杀多年之人的对手,很快便被他制住了。在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伸时,顾朝朝吓得闭上了眼睛。然而一瞬过去了。两瞬过去了,某人却还是没有碰到她。顾朝朝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沈暮深眉头紧皱,薄唇也抿了起来。“……将军?”顾朝朝试探。沈暮深放开她,顾朝朝连忙跳出两步远,想到什么后又赶紧回来扶住沈暮深,免得他突然摔倒。“为何会摔倒?”沈暮深严肃问道。顾朝朝本是顺口扯谎,哪知道如何会摔倒,听到他的问题后干笑一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夜间起床喝水,绊着了。”“蠢。”沈暮深只有一个字。顾朝朝虽然不疼,可身体却不清爽,连带着心情也跟着低落,闻言没有任何反应。沈暮深斜了她一眼,半晌别扭地别开视线:“回去歇着吧,没好全之前都不必来了。”顾朝朝一愣:“您……相信我?”“你身上有血腥味。”沈暮深不悦。虽然不明显,可他这种闻惯了的人,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顾朝朝的脸刷地红了,吭吭哧哧半天还是提出了告辞。沈暮深见她回去时走路姿势别扭,只当她是伤到了腿,等她离开后,便叫人送了金疮药过去。顾朝朝收到金疮药时,正躺在床上吃葡萄,看到沈暮深难得的关心后,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大将军,倒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儿。”一旁的婵娟失笑。顾朝朝无奈:“他心眼小得很,现在越有人情味,将来我身份曝光,他便越不像个人。”“少爷都装了二十年的男人了,身份又怎会曝光?”婵娟反问。顾朝朝一想也是,顿时心情愉悦地继续吃葡萄了。婵娟为她捏捏肩,半晌叹了声气:“再过几日便是少爷的生辰了,按照规矩是要去祖坟祭拜的,您在那之前身子可千万要爽利了才好,不然沾上脏东西就不好了。”“迷信,”顾朝朝斜了她一眼,“若真有脏东西,我这个女扮男装大逆不道的家伙,怕是早就被它们给弄死了。”婵娟嗔怪地抱怨:“胡说。”顾朝朝笑笑。“对了少爷,您的生辰宴可要邀请沈将军?”婵娟突然问。顾朝朝无奈:“不管他来不来,礼数上都是要邀请的,否则只怕他会不高兴。”“沈将军怎么总是不高兴。”婵娟扯了一下唇角。顾朝朝失笑。沈暮深答应她到伤好了再回去,顾朝朝也就不上赶着给人当奴才了,整天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如无必要绝不出门,她和她的胸都达到了高度自由。当然,她也没敢浪太久,休息四天就乖乖滚回去了。“才四天,已经好了?”沈暮深扫她一眼。顾朝朝嘿嘿一笑:“没好全,但小的实在思念将军。”沈暮深嗤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她这句话。休息了四天的顾朝朝精神饱满,工作热情高涨,围在沈暮深身边叭叭个不停,沉寂了四天的将军府,今日总算是重新变得热闹了。扶着沈暮深走了片刻,顾朝朝突然想起了自己生辰宴的事:“将军,后天您有空吗?”“何事?”沈暮深抬眸。“也没什么,是小的的生辰到了,要办个生辰宴,想问问将军可愿意赏光,”顾朝朝说完又赶紧补充,“不愿去也无所谓,小的知道将军不喜热闹,所以……”“嗯。”沈暮深应了一声。顾朝朝愣了愣:“嗯……是什么意思?”“去。”沈暮深回答。顾朝朝眨了眨眼睛:“真的?”“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沈暮深挑眉。顾朝朝顿时一脸冤枉:“怎么会!您肯赏光,我都要高兴死了!”沈暮深心情这才好起来。转眼便到了生辰那日,顾朝朝一大早便起床了,跟着几个族老一同去祖坟拜过,回来时已是晌午,婵娟出来迎接,见到她的第一句便是:“将军已经来了。”“这么早?”顾朝朝惊讶。一旁的族老忙问:“沈将军也来了?”“嗯,在屋里歇着呢。”顾朝朝点头。周围人顿时一脸艳羡,各种夸赞顾朝朝给顾家长脸,连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都能请来。顾朝朝被夸得飘飘然,这才发现沈暮深这人除了给自己惹麻烦,还能给自己长脸。她简单招待众人几句,便穿过人来人往的府邸去找沈暮深了。因为沈暮深不喜欢人多,所以婵娟将他安排在稍微静些的偏厅,顾朝朝穿过园子,走过长长的走廊,这才到沈暮深面前:“将军,您来得可真早。”“吵闹无序,这就要走了。”沈暮深沉着脸道。他今日又用上了轮椅,却连坐着都充满威势。顾朝朝无奈:“今日人多眼杂,吵闹也是无法。”“顾少爷的人脉当真是广,上到父母官,下到寻常百姓,都要卖你个面子。”沈暮深嘲讽。顾朝朝颇为自得:“人缘好,有时候是麻烦了点。”沈暮深平日最厌恶小人得志,可她这副得意样,却意外的不讨人厌,以至于他的神色都跟着缓和了。“对了将军,寿礼呢?”顾朝朝伸手。沈暮深不悦:“你还敢跟我讨东西?”“平常是不敢的,可今日是小的生辰,小的便斗胆了。”顾朝朝笑道。沈暮深嗤了一声:“我的确准备了寿礼。”将军府的东西可都不便宜,顾朝朝顿时眼睛一亮。沈暮深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静了静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缓慢开口:“看你近来还算老实可用,我便赐你一份安心,今日起不再逼你交……”沈暮深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出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少爷,知府大人来了,少爷快些过去吧!”顾朝朝一愣,为难地看向沈暮深。沈暮深今日十分好说话:“去吧。”“那小的先告辞。”顾朝朝说完就跟着走了。她一离开,侍卫便走了进来,看到沈暮深后询问:“将军,咱们可要留下用膳?”“不留,”沈暮深回答得干脆,“知府来了,我懒得应付。”侍卫愣了愣:“知府……昨日不是去台俊州了么?”沈暮深一顿,眼神倏然凌厉。另一边,顾朝朝跟着下人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知府昨天就出门了,为此还特意提前送了贺礼,又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她眉头紧皱,再看前面领路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自家下人,于是不再犹豫,当即扭头就跑。带路的人敏锐察觉到不对,当即从怀里抽出一把刀朝她刺去。顾朝朝一边跑一边呼救,可惜这会儿宾客和下人都聚集在前院,后院几乎没什么人,她即便大声呼救,也被礼乐声压了过去。顾朝朝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心慌之下不小心踩到石子,直接滑摔在地上,两眼一黑昏死过去。持刀之人冷笑一声,抽出匕首就要往她身上刺。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刀鞘直接击中他的手腕,他吃痛丢掉匕首,依然不死心地想杀了顾朝朝,下一瞬却被侍卫制服。沈暮深沉着脸从轮椅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顾朝朝面前,探了鼻息后松一口气。他今日来只带了一个侍卫,周围又没有别的帮手,他只能亲自将顾朝朝从地上拖起来。正要把人背起来时,手肘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胸口,不同寻常的触感让他愣了愣,接着一只手直接覆上去抓了一下。侍卫一回头,就看到这样古怪的一幕,咽了下口水后迟疑开口:“将军?”沈暮深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将军,有什么问题吗?”侍卫看着他的脸色,莫名有些不安沈暮深这才回神,被缠住的厚实柔软,让他怔愣许久后倏然黑了脸。